<b></b> 夜雨瀟瀟作輕寒,晚晴疏影逗珠簾,若個庭院攔桃李,半枝紅杏躍牆來。 與北方中正方平的建築風格不同,江南郡的建築更偏向在精雕細琢上下功夫,一爿屏風,半邊假山就能構築起曲徑通幽的遐想,南方的亭臺樓閣不像北方那樣建在鬧市處,往往建在少有人去的僻靜去,流水花樹掩映成趣,為的就是一個‘靜’字。 偏離唐家祠堂足夠遠的一片柳林中,一棟獨門獨戶的小閣樓深得‘靜’字精華所在,連蟲蟻飛鳥的聲音都沒有,一片青色飛簷掩在綠樹之中,偶有流水叮咚作響的聲音,空靈而幽遠。 “老太爺,胡塵已與定安少爺有過接觸,在他之前,方孝圭也跟少爺聊過幾句,同是心高氣傲的年輕人,就算多有幾句僭越之語也沒什麼大礙,老太爺讓我盯著他們,究竟想知道什麼,可否告訴老奴?” “老高啊,不用如此,我知道你對我一直盯著定安心有不忿,這麼多年,定安以及他老子一直過的風平浪靜,可越是這樣,我越覺得有問題,唐樂一死,唐家偌大的家業也就唐四最有資格繼承了,我知道老四的個性,越是隱忍,爆發的越是可怕,我老了,不想看見唐家在我死後四分五裂。” 用有些乾枯的手指一下一下的敲擊著椅把,唐世蒼老態龍鍾的靠坐在一張鋪了厚重裘皮的搖椅上閉目養神,好像說這幾句話就耗費了老人很多的精力,一幅風燭殘年的模樣。 高滸看了眼被唐觀措常年摩挲後有些暗紅發亮的椅把,突然有些理解了老爺子的做法,一個大家族的分崩離析不一定會跟外力有絕對的關係,但是隻要內部出了矛盾沒解決,那離敗亡也就不遠了。 別看唐觀措一幅黃土埋到了頭頂的模樣,高滸一點都不擔心,兩百年前老太爺就是如今這個樣子了,皇帝都換了好幾個了,老爺子還是這個樣子,不過他還是想要為唐定安說上兩句,千萬別讓這些子虛烏有的猜忌寒了人心。 “老爺是不是多慮了,四少爺是個分的清輕重的人,定安也沒有那麼深的城府,就讓孩子們去搗騰吧,再說這唐家不還有老爺您嗎,還能翻了天?” 唐觀措緩緩睜開了眼睛,眼中精光一閃,有如一條蛟龍凸顯又立即潛入深淵。 “天就要變了,這以後的路也不知是越來越好走,還是越走越窄,你說的對,老了就該放些權,讓他們倒騰去,老高,你家裡還有什麼值得花些力氣培養的晚輩?若是有的話,我可以跟天刀門那邊打聲招呼。” 唐觀措笑吟吟的看著高滸,高滸呆傻半晌,猛的跪下磕起頭來。 “老奴有一遠房侄兒,名喚高肅,字漸離,性子灑脫不羈,卻真真是個修道美玉,早年間跟個遊方術士學了幾年刀劍符籙這類亂七八糟的東西,勉強踏入了結丹一境,若能進天刀門深造,實乃他的福分,老奴在此替他謝過老爺的大恩大德。” 伸手扶起高滸,唐觀措拍了拍有高滸些粗糙的手“起來吧,老高,這算得了什麼,這麼些年你我主僕一場,想當年那些老夥計走的走,散的散,也就還有你能陪我說說話了,走吧,陪我出去再散散心,趁著咱兩都還能走動的時候。” 高滸被唐觀措抓住的手略微一緊,看來老爺已經知道了,再度看向唐觀措,眼角突然有些溼潤。 想當年他不過就是唐觀措身邊一個負責背書生火的童子,一路上與其說是照顧唐觀措,更不如說是唐觀措在照顧他,他大限已至,本想這一次見過老爺子之後便偷偷找個無人的地兵解了,沒成想被唐觀措看破,還要他陪著再走一趟江湖。 一眨眼都多少年過去了,昔日的少年早已成了耄耋老人。 收起幾分唏噓之心,看了一眼窗外的世道,高滸略挺了挺早有些駝的背,回頭笑問“少爺,還背書箱嗎?” 唐觀措哈哈大笑起來,大手朝前一揮,頗有些當年意氣風發,揮斥方遒的模樣。 “哈哈哈哈哈,背,不背書箱算什麼雲遊天下?行至山靈水秀處,寫不出幾首應景的詩來可以借鑑前人的嘛。“ “老高啊,讀書人不是有句俗語叫‘人生得意事不過二三,金榜題名日,洞房花燭夜,喜得貴子時’,我們修道之人再不求名利,可這道侶因緣也不算違了大道,咋哥倆都多少年沒出過山了,也不知如今的山上仙子是不是還能在少爺我吟誦些詩詞時顧盼回首笑嫣然呀。” 胡塵的來訪讓唐世蒼有些驚訝,本想請教老太爺,可是小閣樓那邊的禁制誰都打不開,除了老太爺願意自己解開,唐世蒼以為老太爺是閉關了,也沒敢打擾,卻不知唐觀措早已與高滸遠遊天下去了。 雖說唐霽薇在宮中身為貴妃,可皇家畢竟是皇家,規矩不能破,極少會有貴妃出宮省親的,除了數十年前的例外,也不知皇帝當時出於何種考慮。 不過在那之後,便有些風言風語傳開來,有說是皇帝另覓新歡貴妃失寵的,有說皇帝能力不行,很久沒有臨幸妃子的,至於更有皇帝換成了甄親王劉勉的這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