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依舊伴斜陽,人間幾度又春風,都道修行千般好,花甲垂髫同歲生。 胡塵的離開悄無聲息,他本想跟幾位師兄與師父辭行,思慮了半夜,仍是決定悄然上路,與其鄭重其事的道別,惹得一群人徒生離愁別緒,不如去時無聲,方顯歸來時的潤澤萬物。 李十二負手立於觀雀樓上,身後是大弟子柳隨風相陪,暗夜無聲,唯有楓林小築燈火亮了又熄。 “師尊,小師弟的出行真的沒有問題嗎?您就放的下心來?” 眼見胡塵已然御風過了孤鴻臺,再往前便要越過山門禁制,出了竹節峰了。柳隨風見師尊李十二仍舊無動於衷,不由急的出聲提醒。 李十二看著胡塵御風的身形,縮在大袖中的右手不停掐訣,好似沒有聽到柳隨風的提醒般,半晌過後,苦笑著搖了搖頭,不愧是天命之子,九微衍天決對胡塵來說毫無用處。 看了一眼急的都快站不住的柳隨風,李十二笑道“這麼擔心你小師弟,還守著我幹什麼?你們哪個沒有出門遊歷過,是不是每一次都要師父我護道才行?天高地闊,想要飛的高,江湖這個泥潭總得去走一遭。身為大師兄,有些事情也該是你有些擔當的時候了,從今日起,你便代為師處理些宗門事務。” 李十二沒等柳隨風說話,繼續道“今時不同往日,大慶出了封蔭令也不少年,拿人的手短,學宮既然預設了皇帝的所作所為,劍派受了這麼多年的恩惠,我們也是該出些力的時候了。” 柳隨風完全沒料到,師尊會突然讓他代理掌門一職,而且聽師尊的意思還要派出弟子去呼應大慶的護國令,他實在有些不是太明白師父究竟意欲何為。 “師尊,關於我的任命,是不是太過突然了些?還有劍派弟子出任軍隊將官一事,學宮到現在為止雖並未出聲,大慶之內也有很多宗門響應,可是我們不同,如果連劍派都明確表態的話,那麼修行者之間的大戰將再所難免,還是請師尊就這兩件事召集長老們商議一番再做決定吧。” 李十二擺了擺手,示意柳隨風不必再說,他自有決斷。 有心人想要重啟爭端,大陸也太平了幾百年了,天命之子的現世給了所有修行者前所未有的期望,不論最後結果如何,這個亂世終究因胡塵而起,也將因他而終。 青蓮劍派近水樓臺,李十二卻並沒有絲毫欣喜之感,為人做嫁衣裳的感覺實在不會令人愉快,胡塵本來還應再提升一到兩階出門遊歷,不過此時出了山門,李十二也想看看誰是那個幕後推手。 師尊既然讓胡塵去一趟慶雲學宮,胡塵便扮做一位求學士子,外面是一套尋常麻衣,內裡則是一件喚做晴雨袍的法袍,穿在身上有防蚊蟲叮咬,亦可避免雨雪溼氣加身的功效,是行走江湖的修行者的必備之物。 胡塵還揹著個黃竹編制的箱籠,籠子裡沒有書,全是些空間戒指中一些用不著的物品被他整理了出來,一柄青竹行山杖,一把油紙傘插在箱籠,經過這麼一番裝扮,倒還真像個遠遊求學的學子。 胡塵打算從劍派所在的西寧一郡經北邙郡借道丹梁然後至永安,不御風而行的話,就算他現在腳力非凡,一路上走走停停,也至少得一年時間,胡塵提起手中的行山杖,用力頓了頓地,大步前行。 又過起了風餐露宿的日子,胡塵想起曾跟隨張三封從清遠一路西行至羅浮大山,如今出的宗門來,他想自己再走一遍曾經走過的路,待的學宮事畢,便轉去鏡輪尋找兩人。 伯陽縣,與平羅縣相鄰,相比起平羅的黃沙堆裡嘯西風,打鐵聲聲震河東的熱鬧景象,歷城更似江南水鄉的溫和與寧靜,城外三十里處有一座竹山,山下是一條清澈小江,名喚綴珠,依山傍水間,靈氣充沛處,必有修道宗門。 竹山派紮根伯陽縣有些年月了,為方便善男信女的參拜,竹山派在綴珠與竹山交匯處設立了一座城隍廟,廟中供奉的便是竹山已故祖師辛冉,香火很是鼎盛,無它,據說極其靈驗。 對於設立淫祠穢廟,學宮早有嚴令,大慶也曾派出武部梳理過,只是難以禁絕。伯陽一縣又非南北必經之地,縣令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他這個縣令也是從那‘心善廟’中求來的。 胡塵一路遊山玩水,閒情逸致的很,偶然路過山間聽聞數位樵夫聊天,從言語中得知伯陽縣的‘心善廟’靈驗無比,求官得官,求子得子,一眾樵夫聊得熱火朝天,胡塵聽的是津津有味,突然一個不合適宜的年輕聲音插了進來。 “哪裡是什麼心善廟?就是一個惡鬼窩,我家二姨娘年輕貌美,只是嫁入婆家後數年未曾生育,婆家著急便帶其去了這個心善廟求子,兒子倒是生下來了,可是二姨娘卻日漸消瘦,沒過兩年便一命嗚呼了。” “下葬之時有位雲遊的道人路過,便說我二姨娘是中了邪,只是家人懇求道人施法解救時,道人又不願搭理,悠然遠去。我一怒之下去到破廟想要砸了那害人不淺的塑像,只是被人攔下。”本小章還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