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可汗,我能不能說一句話。”一直冷眼旁觀的司馬懿,忽然吱聲道。
“仲達你說。”拓跋力微看向了他。
司馬懿便道:“蘇賊這樣貪心,獅子大開口,其實對我們來說,是一件好事才對。”
“嗯?”拓跋力微神色一震,“蘇賊要本汗割肉放血,怎麼還能說是好事?”
司馬懿不緊不慢道:“如果那蘇賊什麼都不要,就這麼大大方方的接受了可汗的請降,我反倒要懷疑,那蘇賊是故意納降,好讓可汗放鬆警惕,趁機使詐。”
“但現在,那蘇賊竟然花心思,跟可汗討價還價,非要可汗給他二十萬只羊才肯退兵,這不反倒證明,那蘇賊是真的想要退兵了嗎?”
拓跋力微眼中精光一閃,驀然間領悟到什麼。
司馬懿接著道:“二十萬只羊,確實也不算是個小數目,對眼下的大鮮卑來說,也是一筆不小的損失,但若能換取蘇賊退兵,換來休養生息,重振旗鼓的機會,我以為還是值得的。”
拓跋力微沉吟不語,若有所思。
司馬懿繼續勸道:“再說了,他日可汗重振鮮卑雄風,牧馬南下,整個中原的財富都是可汗的,那區區二十萬只羊與之相比,簡直不可同日而語,可汗說呢。”
拓跋力微終於被說服,臉上的怒容在一點點消失,最後化為了深深的無奈。
一聲輕嘆,拓跋力微默默道:“傳令下去,每個部落平分一下,速速湊齊二十萬只羊去吧。”
拓跋力微發話了,眾鮮卑貴族們也不好再說什麼,只是對於拓跋力微“平分”這件事上,心中存有幾分怨言。
畢竟,各部落的實力強弱不一,有的部落就幾萬只羊,有的部落比如拓跋部,卻有四五十萬只羊,現在一平分,肯定是小部落吃虧。
不過一想到能換取魏國退兵,免於整個部落都覆沒,勉強也就忍了,沒敢提出異議。
拓跋力微走出可汗帳,遠望著南面方向,暗暗咬牙發誓:“蘇哲,人人都說你雄才大略,我看你也不過如此,二十萬只羊的利益,就騙得你退兵了,他日等我恢復實力,捲土重來,我必要你十倍百倍償還今日對本汗的訛詐!”
拓跋力微的臉上,悄然掠起了猙獰的冷笑。
……
鷹城以南十里。
魏軍大營。
“士載,說說你的計策吧?”
皇帳內,拓跋李胡前腳一走,蘇哲後腳便向鄧艾發問。
鄧艾一怔,笑道:“陛下怎知我有計策?”
“你明知朕此番北伐,非要滅了鮮卑不可,卻還要勸朕接受拓跋力微的請降,還跟那拓跋李胡煞有介事的討價還價,不是另有妙計,還能是什麼。”
蘇哲洞察人心,把鄧艾心中的想法,洞悉的是清清楚楚。
“真是瞞不了陛下呀……”
鄧艾一聲慨嘆後,深吸一口氣,方道:“鮮卑人現在被陛下壓迫在鷹城至陰山一線,草場銳減,內部矛盾重重,如果真要繼續跟他們耗下去,相信用不了數月,鮮卑人必定崩潰,拓跋力微只有帶著他的部眾,穿過陰山,逃往漠北草原。”
話鋒一轉,鄧艾手指著地圖道:“漠北草原不比漠南草原,雖然苦寒,但卻更加廣袤,如果讓他們逃往漠北,陛下鐵騎就算追去了,但想在如此廣闊無垠的草原上追殺敵人,恐怕也是難上加難。”
“如果我們不能一舉殲滅了鮮卑主力,給了他們喘息的機會,將來我大軍一退,漠南空虛,他們早晚又會越過陰山,再次南下。”
“如此一來,漠南就永無安寧之日,幽並邊州也時時威脅不斷,絕非是長治久安之計。”
“所以!”
鄧艾忽然加重語氣,手掌在地圖上一拍,“我們必須要把鮮卑的主力,圍殲在漠南草原,到時候就算他有殘部逃往漠北,也將再無捲土重來的機會!”
蘇哲微微點頭,一擺手,示意鄧艾繼續說下去。
鄧艾的手便移到了陰山一線,“咱們在此跟拓跋力微對峙,一旦他支撐不住,必定會從陰山口逃脫。既然如此,臣便想,何不如藉著納他歸降為名,令他放鬆警惕,陛下卻暗中派一支奇兵,繞過鷹城,直撲陰山口,一舉截斷了鮮卑人逃往漠北的通道!”
好一番鋪墊之後,鄧艾終於是道出了他的全盤計策。
也就是說,納降只不過是掩護,討價還價也不過是為了把戲演的更逼真,讓拓跋力微認定他有意退兵。
一切的一切,只是為了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