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陽城以東,臥牛山。
三千餘黃巾賊駐紮於此,沿著山腰一路向上,五步一哨,十步一崗,警戒嚴密。
山頂營寨大堂。
黑臉短髯,虎背熊腰的黃巾頭目,正鐵青著一張臉坐在那裡,一言不發,一口口的飲著杯中鮮紅的液體。
左右侍立的黃巾賊們,個個神經緊繃,呼吸短促,畏懼二字全都寫在了臉上。
因為,那黑臉頭目喝的是人血。
一杯人血下肚,黑臉頭目抹了抹嘴角的血跡,用刀子紮起一塊熟羊肉,剛想往嘴裡送,匆匆的腳步聲響起在了耳邊。
小頭目範和,慌慌張張的闖進了大堂,拱手道:“稟周大頭領,二頭領回來啦。”
“這麼快就回來了。”周倉把刀尖的肉送進嘴裡,邊嚼邊不以為然的問道:“那新來的比陽縣令,可有乖乖的獻上糧草嗎?”
範和小聲道:“小的不敢多問,二頭領是帶著傷回來的,一起回來的只有不到五十個弟兄,個個都帶著傷。”
周倉眉頭一皺,臉色一沉,黑臉上掠起一絲驚異。
下一秒鐘,他就恢復了鎮定,揮了揮手,示意範和退下。
“這個姓蘇的新縣令,莫非敢玩什麼花樣不成……”周倉心中猜測著,手中刀子狠狠的扎進了案几上。
片刻後,滿身是血的裴元紹的,就在嘍囉的攙扶下,氣呼呼的步入了大堂。
周倉瞄了他一眼,見他不但臂上受傷,竟然還斷了一隻耳朵,極是慘烈,不由又是臉色驚變,喝問道:“元紹,你這是怎麼回事?”
“幹他孃的,這都是蘇哲那個狗官乾的好事!”
裴元紹一屁股跌坐下來,怒氣衝衝的把他如何中了蘇哲埋伏,如何被對方騎兵殺個措手不及,大敗而歸的經過道來。
周倉聽罷,表情變的愈加驚異,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問道:“這蘇哲竟有這麼大的膽子?他難道不知道咱們兄弟的厲害?不知道前兩任縣令是怎麼死的不成?”
“誰知道他吃錯了什麼藥,竟然狗膽包天不怕死!”裴元紹沒好氣的罵道。
周倉濃眉越皺越深,深陷的眼眶中,湧起了深深的好奇,便向那範和問道:“你負責刺探訊息,你說說看,這個蘇哲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有這麼大的狗膽?”
那範和忙道:“小的聽說這蘇哲乃是荊州寒門出身,家族並沒有什麼勢力,卻被名士司馬徽稱之為荊襄第一才子,名號臥龍,也不知此人用了什麼手段,被劉表委任為比陽縣令,竟然會有這麼大的膽子,敢跟咱們作對。”
“荊襄第一才子,臥龍……”周倉眼眸中的奇色越發強烈,似乎迫不及待的想要見識一下這個蘇哲。
裴元紹卻已不耐煩,拍案罵道:“管他是臥龍還是臥蟲,他敢咱們臥牛山做對,還斷了我一隻耳朵,這個仇若是不報,咱們還怎麼混下去,誰還會怕咱們臥牛山!”
周倉身形一震,思緒收斂,黑漆漆的臉上,頓時掠起了陰沉沉的殺機。
啪!
周倉拍案而起,沉聲道:“姓蘇的既然不識抬舉,我周倉就讓他見識一下我臥牛山的厲害,傳令下去,盡起全寨兄弟,我要把比陽城夷為平地!”
裴元紹這才出了一口氣,叫道:“把前任縣令餘下的家眷,全都給老子挖了心,老子要吃光他們的心,狠狠出口惡氣。”
左右嘍囉嚇的哆嗦,卻不敢違令,慌忙去照辦。
“我說老周啊,準備出兵的事就交給你了,我回去好好歇歇,養好了精神再跟你一塊下山去宰了那姓蘇的。”
裴元紹罵罵咧咧的交待了一番,方才叫左右將他扶下去。
周倉目送著裴元紹離開,眼眸中流過一絲玩味的目光。
這時,那範和見四下無人,便湊上近前,小聲道:“大頭領,這二頭領太過霸道,完全不把你這大頭領當回事,這次下山去取糧,你明明要派別人去,他卻偏偏不聽,非要自己去,現在兵敗回來了,半點都不覺的自己有錯,還……”
周倉一抬手,打斷了範和。
範和會意,只好無奈的閉上了嘴巴。
“姓蘇的敢不把我臥牛山放在眼裡,現在我們首要之事,就是先滅了這姓蘇的,重樹臥牛山的威望,至於其他人,等宰了姓蘇的之後,我自然會有個了斷……”
周倉低沉沙啞的聲音中,透出了一絲陰狠的殺機。
範和恍悟,忙道:“小的明白了,大頭領英明,小的這就去集結兄弟們,準備出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