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陽城北,西涼軍大營。
金色的大帳中,董卓照例在左擁右抱,大口吃肉,大口喝酒。
無論天塌地陷,無論何時何地,誰都無法阻止董卓隨時隨地,及時行樂。
就在董卓喝的高興的時候,帳外親兵捧著一物入內,聲稱是蘇哲派人送來給董卓的禮物。
“小兔崽子的禮物?他什麼時候這麼有孝心了,竟然會給老夫送禮物?”董卓放下了酒杯,面露奇色。
旁邊牛輔眼前一亮,忙道:“太師,說不定蘇哲這是被我們的輕騎襲擾折磨到無路可走,專程派人來獻禮求和了呢。”
董卓頓時興奮起來,把身邊的美姬一推,笑呵呵道:“小兔崽子果然撐不下去了麼,快,把東西開啟,讓老夫瞧瞧他給老夫獻了什麼大禮。”
親兵得令,便將所捧的長形木匣放在了地上,當著所有人的面,緩緩的掀開了蓋子。
一條血淋淋的斷臂,赫然撞入眼簾。
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臉色驚變,打了一個寒戰。
董卓也冷不丁給嚇了一跳,頓時勃然大怒,罵道:“好你個小兔崽子,你不知死活,不求和也就罷了,竟然還敢送這玩意兒來嚇老夫,你是找死!”
董卓一罵,牛輔等人,都跟著罵了起來。
唯有李儒,卻是面帶狐疑,大著膽子走了上去,蹲下來仔細打量那條斷臂。
驀然間,李儒身了一哆嗦,向後倒退了幾步,回頭指著木匣,顫聲道:“太師,這是……是……是璜弟的胳膊啊!”
董卓驀然變色,一躍而起,大步流星衝了上去,捧起那木匣便細細看去。
他看到那破損的袖子下,那道象彎月的疤痕,那道痕跡非常獨特,乃是當年董璜跟隨他征討羌人時所得,獨一無二。
也就是說,這條胳膊的主人,非董璜莫屬。
剎那間,董卓感覺心頭如同被重錘狠狠的錘了一下,一口老血湧上嗓子眼,差點背過氣去。
他肥碩的身形,更是搖搖晃晃的向後倒退了幾步,險些沒能站穩。
“太師!”李儒趕忙上前,把他扶住。
董卓一手扶著李儒,一手指著南面方向,臉形扭曲,憤然大罵道:“蘇哲,你這個小兔崽子,你竟敢斬老子愛侄的手臂,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老子我不把你碎屍段,老子就不姓董!”
帳中,牛輔,張濟,樊稠諸將,乃至楊奉等白波軍降將,無不是震驚變色,深深為蘇哲的手段所震懾。
他們當然知道,蘇哲斬下董璜手臂,送來給董卓的意圖,乃是為了報復董卓對南陽的燒殺搶掠。
這是一個警告,明擺著告訴董卓,立刻停止對南陽的燒殺,否則,下次送來的就不止是董璜的手臂,而是他的人頭。
身邊相扶的李儒,眼珠子轉了幾轉,便看向賈詡,埋怨道:“我說賈文和啊,都是你這條計策,害的我璜弟斷了一條胳膊,遭了這麼大的罪。”
怒極的董卓,被李儒這麼一點火,怒目立刻瞪向了賈詡,似乎也有埋怨之意。
賈詡卻淡淡道:“自古以來,為天下者皆不顧家,想當初高祖和項羽在鴻溝對峙,項羽威脅要把高祖之父烹了,高祖卻不為所動,談笑間還讓項羽烹完之後,別忘了分一塊肉給他,太師要以誰為榜樣,自然是心裡有數,若太師真要怪罪詡連累了大公子,詡甘願領罪,無話可說。”
一席話,如當頭一棒,瞬間把盛怒之中的董卓的敲醒。
他身形晃了一晃,眼眸中似乎掠過一絲恍然明悟之色,連著長出了幾口氣,勉強將怒焰壓制下去。
再一次低頭看了一眼那匣中斷臂之後,董卓只得強嚥下苦水,輕嘆一聲,將木匣合上。
然後,他手一擺,嘆道:“賈文和,你想多了,你為老夫出謀劃策是你的職責所在,採納不採納你的計策,那是老夫的事,無論發生了什麼樣的結果,老夫又豈會罪怪於你,這點氣度,老夫還是有的。”
“太師英明。”賈詡一拱手,微微鬆了口氣。
董卓恢復冷靜,帳中的氣氛,終於稍稍平伏几分。
“太師,那咱們對南陽的襲擾戰,還要繼續下去嗎?”牛輔試探性的問道。
董卓欲言又止。
他很為難。
若是不繼續下去,如何能逼迫蘇哲屈服,又如何能奪還天子?
倘若繼續,卻有可能逼的蘇哲殺了董璜,對於素來重視家人的董卓來說,實在是心痛。
他陷入了糾結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