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城。
時已入夜,魯陽城安靜祥和,儼然已告別了戰爭的陰影籠罩。
縣府後堂之中,燭火搖動,絲絲縷縷的酒香,飄蕩在安氣之中。
燭光下,蘇哲正與董嫣小酌對飲。
一杯酒飲盡,蘇哲笑道:“甘寧的兵馬已經出動,不出所料的話,董卓這道計謀,等於是送給我一場小勝,這都是你和你父親的功勞,我會記下的。”
董嫣眸中閃過一絲喜色,卻忙道:“蘇車騎言重了,這是家父和嫣兒的份內之事。”
說著,董嫣又素手端起酒杯,淺淺笑道:“嫣兒先在這裡,恭喜蘇車騎小勝一場了。”
蘇哲一笑,舉杯一飲而盡。
董嫣也朱唇輕抿嘴杯,緩緩的將酒飲了下去,或許是因為她不勝酒力,才飲幾杯便臉畔生暈,一抹酒紅在燭光照耀下,甚是動人。
此刻月上眉梢,堂中燭月之光,交相輝映,與佳人對飲,氣氛頗為曖昧。
蘇哲看著那張微醉的俏臉,不禁心頭怦然小動,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蘇車騎看什麼呢,莫非我臉上沾了什麼?”董嫣素手輕輕撫著自己面龐,如水的眸中,含著幾分羞澀。
“那倒沒有,只是覺的你好看,就多看了幾眼。”蘇哲倒也不虛偽,不假裝正人君子,坦坦蕩蕩的承認。
董嫣一怔,沒想到蘇哲這般直白,好生叫人尷尬,卻又因為被蘇哲讚許自己美貌,心中暗喜,一時間低眉含笑,不知該說什麼。
看著她這副模樣,蘇哲忽然覺的,這氣氛似乎有點不對勁。
“對了,你可打探到,是誰在為董卓出謀劃策嗎,是那個李儒嗎?”蘇哲剋制住了心情悸動,及時轉移話題。
董嫣攏了攏鬢角髮絲,輕吸幾口氣,強行壓制住了內心的那份羞澀,很快恢復了從容。
她便搖頭道:“先前李儒是董卓的謀主,但近來這幾條毒計,都是一個叫賈詡的人給董卓出的。”
賈詡!
蘇哲心頭一震,驀的省悟過來。
怪不得這一次董卓的偷襲宛城之計,實施的如此詭秘,若非是董承這條暗線通風報信,連他都沒能看穿。
原來,董卓背後竟已換了支招的人,從李儒變成了賈詡。
那可是大名鼎鼎的賈詡,歷史上,以“亂武”之名的存在,曾經一條計策,令分崩離析的西涼軍,反攻長安,讓誅董成功的王允,身死名滅,功虧一簣。
而南陽之戰,賈詡幾條計策,又屢屢擊敗曹操,打得曹操驚魂落魄,險些喪命。
這樣一員頂級的謀士,豈是李儒之流可比。
蘇哲當然知道有賈詡的存在,但他只能根據歷史的記憶判斷,賈詡此刻應該還只是牛輔帳前一員謀士,並未得到董卓的重用,還沒有展現出他的奇謀詭絕。
他顯然是低估了他的出現,對歷史軌跡的影響,竟讓賈詡提前登場,被董卓所倚重。
蘇哲內心波瀾起來,表面上卻不動聲色。
董嫣接著道:“據說這個賈詡跟蘇車騎一樣,皆是軍師盟評出的九奇之一,號稱‘毒蠍’,聽說前番曹操退兵,正是他獻計給董卓,派人潛入徐州,冒棄陶謙的部下殺了曹操之父曹嵩,才引量曹操遷怒於陶謙,率大軍去攻徐州。”
原來如此……
蘇哲劍眉微凝,心想怪不得當日他聽說曹嵩被殺事件後,覺得這事有些蹊蹺,心存疑惑,覺得光憑李儒的智謀,應該想不出這等毒計。
原來,這條毒計,竟然也是賈詡想出來。
殺人之父,嫁禍於他人,賈詡這條計策,當真也是夠毒的了,果然不負“毒蠍”之名。
“不妙!”蘇哲驀的一拍案几,低呼了一聲。
董嫣嚇了一跳,小聲道:“怎麼了?蘇車騎想到了什麼嗎?”
蘇哲神色凝重,沉聲道:“我想到這條偷襲宛城之計,如果是李儒所出的話,自然是高出了他的智謀,但若是賈詡出的話,相對於他的智謀來說,又有點簡單了,我只怕沒那麼簡單。”
“蘇車騎是說,賈詡這條計策,不僅僅是偷襲宛城這麼簡單?”董嫣聰明,立刻領悟了幾分。
蘇哲點點頭,站了起來,踱步於堂中。
董嫣也站了起來,跟在蘇哲身後,神色茫然道:“可是,賈詡這條計策,除了偷襲宛城之外,還能做什麼呢?他總不至於想從背後偷襲魯陽吧?這更不可行了,我們防備如此森嚴,他怎麼可能成功。”
魯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