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衣男子遂將自己的計策,不緊不慢的緩緩道出。
“妙計,先生此計,當真是一出妙計啊。”劉琦聽罷,不禁喜上眉梢。
但接著,那布衣男子話鋒一轉,卻道:“不過在下以為,大公子現在面臨的最大難題,卻並非是蘇哲,而是蔡家。”
“請先生明言。”劉琦神色凝重起來。
布衣男子便道:“眼下公子求娶黃家小姐的希望已徹底落空,蘇哲這枚棋子也成了棄子,在下又聽聞蔡家似乎對公子頗為失望,已經準備改與二公子結親,試想一下,若是二公子娶了蔡家小姐,大公子的地位還能像現在這麼穩固麼?”
聽得這番話,劉琦打了個冷戰,背後竟是驚出了一層冷汗。
娶不到黃家小姐,他就得不到黃承彥的支援,跟蘇哲翻臉,又在地方上失去了一位份量不輕,手握兵權的太守支援,他的勢力和聲望,必定會大受削弱。
而蔡家若與他二弟劉琮結親,必會轉而支援劉琮跟他爭奪繼承人的位置,蔡家代表著荊州世家大族的利益,極有可能帶動著蒯家,龐家等大族,都轉而支援劉琮。
而失去了蘇哲,他為劉表設計的啟用寒族來制衡大族的策略,便要就此泡湯,介時眾人族都支援劉琮,即使是父親劉表,迫於眾大族的壓力之下,只怕也保不住他這繼承人的位子吧。
想到這裡,劉琦不禁又打了個冷戰,抹著額頭冷汗,顫聲道:“幸虧先生提醒,不然我都沒發現,自己竟已陷入這等岌岌可危的境地。”
“蘇哲這枚棋子若能佈局成功,公子自然可以不懼蔡家等大族,可惜啊,這枚棋子有自己的想法,失去控制了。”布衣男子遺憾的嘆道。
劉琦是越想越心寒,越想越膽戰心驚,忙是跳了起來,向著布衣男子長身一揖:“請先生賜教,我當如何擺脫眼前的困境。”
布衣男子也不急於回答,把杯中之水一口飲盡,又慢慢吞吞的重新倒滿。
淺飲一口後,他才淡淡道:“公子想要脫困,其實也很簡單,只有兩個字——低頭。”
低頭?
劉琦神色一怔,眼神茫然,未能聽懂言外之意。
布衣男子便道:“劉荊州與公子提拔寒族,鉗制世族的策略既已落空,那就只有改用全面倒向依靠世族的策略,那麼公子若想保住儲嗣的位子,就要即刻登門拜訪蔡家,向蔡家低頭,主動求娶蔡家小姐,只要能聯姻蔡家,得到蔡氏一族的支援,公子儲嗣的位子誰人能夠撼動。”
劉琦的臉色陰沉了下來,“低頭”二字,如一把刀子,狠狠的紮在了他的自尊上。
想想當初,他是如何冷漠的對待蔡姝,而今卻又巴巴要登門蔡家,求娶蔡姝,面對那張趾高氣昂的臉。
羞辱!
布衣男子看出了劉琦心思,卻也不多勸,只淡淡道:“在下只是為公子提出瞭解決之道,至於公子願不願意採納,那就憑公子自己決斷了。”
劉琦陷入沉默,內心糾結,久久不語。
旁邊伊籍見狀,忍不住小聲提醒道:“公子,當年勾踐臥薪嚐膽,方能成就霸主之業,跟勾踐比起來,公子這點委屈又算得了什麼呢。”
劉琦身形一震,眼中的猶疑之色,驀然間震散。
他再次向著布衣男子一揖,拱手道:“多謝先生賜教,先生有如此韜略,隱居在這裡實在是可惜,何不出山助我一臂之力。”
“公子的美意在下心領了,只是在下已習慣了這閒雲野鶴的日子,實在是不想攪入外面的紛爭啊,還請公子見諒了。”布衣男子不為所動,很平靜的拒絕。
劉琦無可奈何,只能帶著遺憾告辭而去。
布衣男子起身相送,站在竹門邊,遠望著劉琦一行消失在林間,口中喃喃嘆道:“倒也是個有志向的人物,只可惜氣度格局不夠大,可惜啊,可惜……”
……
一日之後,劉琦已坐在了蔡府的高堂上。
他足足有坐了半個時辰,直坐到心中窩火,想要憤然而去之時,蔡瑁方才珊珊來遲。
“瑁適才一直在處理主公交待的幾件緊要公文,讓大公子久待了,還請大公子恕罪啊。”蔡瑁笑呵呵的上前拱手告罪。
劉琦當然知道,這只是蔡瑁的藉口,是人家故意把人晾在這裡,給他難堪。
他卻只能強忍下這口氣,也拱手笑道:“世叔這個時候還忙於公務,實在是令愚侄欽佩,公事為重,我等等也是應該的。”
見得劉琦沒有發臉氣,也沒有甩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