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坐著,一身破爛的盔甲,更是被鮮血染紅,那道身影坐著那裡一動不動,跟個雕塑一般。
在他前面,一堆屍體,有匪兵的,也有明軍士卒的,其一杆槍桿已經斷裂成兩截的長槍,此時插到一個匪兵的胸膛,立在郝建的身旁。
這一刻,郝建的背影,與西面即將落下的夕陽,成片的晚霞,交映在一起,顯得是那麼淒涼與悲壯!
“老郝。”
楊延麟突然鼻頭一酸,低聲說了一句,眼眶頓時溼潤了,然後朝著郝建走了過去。
從洛陽守衛戰打響的那一天起,郝建接下盧象升的命令,帶著手下部眾死守南城門。
整整半個多月過去了,郝建不曾帶部下退下去過,而他手下的部眾,早已經換了好幾茬了。
但郝建卻一直活了下來,甚至一次南城門危急,楊延麟帶人趕來支援時,還開玩笑的對他說道:“老郝,別死了。”
而郝建更是毫不在意的說道:“放心,老子命大,死不了,管好你自己!”
他們兩人一直都跟隨在盧象升身邊,從盧象升在宣大府組建天雄軍開始,到賈莊血戰,再到今天的洛陽保衛戰,他們一直都跟隨者盧象升身邊。
楊延麟自己一個人走過去,他將親衛打發去幫助醫療兵,救治傷員,清理城牆去了。
楊延麟走到郝建身邊,郝建聽到腳步聲,緩緩地抬起頭,露出一張憔悴,蒼白,嘴唇乾裂,濺滿血滴的臉龐。
“老楊,你來了,陪我坐會。”郝建吐氣如絲,聲音不大,說道。
“好。”
楊延麟也靠在那根柱子,和郝建依的很近坐下。
“老楊,給我卷支菸!”郝建的微弱的聲音,再次響起。
“嘿,你咋知道我這裡還有煙沫的,次李將軍送給我的,我還沒用完呢。
你的早用完了,我可聽大人說了,次你可是還想從大人那裡討要呢。
行,看在你今天這麼辛苦的份,給你卷一支。”
楊延麟扭頭瞥了瞥郝建,笑著說道。
明末這個時候,菸草早已經從呂宋國(也是後世的菲律賓)傳到了大明,便以極快的速度傳播開來。
這個時候,在大明菸草與酒、茶一樣,成為人們日常生活的重要消費。
特別是在此時大明江南一帶,菸草更為流行。
而在江北,也有菸草傳入,甚至後來李子霄都插手菸草生意,弄出一種特別好的菸草沫。
次,李子霄見到盧象升,郝建和楊延麟時,送給他們一批菸草沫,頓時也讓這些軍伍粗漢,喜歡了這東西。
很快,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很快楊延麟卷好了一支菸,準備遞給郝建。
“老郝,給,你有火……”
當楊延麟轉過身,將精心卷好的一支菸,準備遞給郝建的時候,卻發現郝建耷拉著腦袋。
這一瞬間,讓楊延麟臉色驟變,心裡湧出一股不好的直覺。
也顧不手裡的煙了,直接爬起來,衝到郝建跟前。
這個時候,楊延麟才發現,在郝建前面一堆屍體下方,竟然有好大一灘鮮血,是從郝建腳下流出來的。
可惜,因為被郝建的戰袍遮擋,他剛才從側面根本沒看到。
這一刻,楊延麟心頭炸開,直接撲到郝建跟前,掀開他故意蓋在腹部的戰袍。
只見,在那戰袍之下,一根矛頭狠狠地刺在郝建的左腹,幾乎整個矛頭,都已經刺進郝建的身體。
而木製的矛杆,明顯早已經被郝建用長刀斬斷,僅留下非常短的一小截在外面。
地下那一大灘鮮血,基本都是從這處血洞流淌出來的,至於郝建其他身也有幾處刀傷,甚至肩膀,大腿都插著兩隻箭頭。
可那些都不是致命傷,都無大礙,事後取出箭頭,包紮好傷口,過段時間能養好,反正他身這樣的傷,已經很多了。
可是郝建腹部的那一矛,久經戰陣的楊延麟,一眼看出來,足以要了郝建的性命。
“老郝,來人,醫療兵,醫療兵呢,快來。”
楊延麟對著周圍大聲喊道。
“老楊,別喊了,你聲音這麼大,震的我耳朵都嗡嗡響。”
在這個時候,郝建耷拉著腦袋,又緩緩地抬起了,對楊延麟說道,聲音不大,十分虛弱的樣子。
“老郝,你別動,千萬別動,醫療兵馬到,你不會有事的。”
楊延麟按住郝建的肩頭,不讓他亂動,聲音都在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