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少遊給老太太點燃三柱香,插進香爐,木峰點燃三柱香,插進香爐時,順手拔掉了夏少遊剛插的三柱香,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範準看得清清楚楚,夏少遊眼角的餘光也沒落下這一幕,兩人對視一眼,不再理會。
夏少遊左思右想,只有一個可能,秦淮茹聽見了老太太的臨終遺言,一字不落地告訴了木峰。
這重磅訊息一定驚呆了木峰,想不到,他敬重的爸爸竟然是不共戴天的殺父仇人。
想到自己萬里迢迢,追兇到日本報殺父之仇,更何況木峰的仇人近在咫尺。
他暗暗嘆了一口氣,這仇恐怕一時半會是解不開了。
有賈張氏搗亂,有秦淮茹挑撥,夏少遊覺得了無生趣,早早打發老太太進了墓地。
平安一步不離地跟著夏少遊,葬了老太太,夏少遊帶著平安到了老貝勒的墓前。
老貝勒爺在四九城已無親人,也無故交,荒草萋萋,落葉厚厚,夏少遊撣去墓碑上的落葉,拔掉墓邊的青草,找一塊抹布抹掉墓碑上的塵土。
“平安,這是你的親生父親,他最不放心的就是你,你好好陪他嘮一嘮,讓他放心。”
夏少遊留下平安,抬腿走到岔路口,點燃了一支菸。
一圈圈菸圈散進空氣中,平安跪在墓碑前失聲痛哭,他是夏家的大少爺,但誰都知道,他是抱養的孩子。
站在岔路口的夏少遊抬起頭,天空陰陰沉沉,看不到一絲陽光,如同他沉重的心,沒半分愉悅。
遠處,木峰木然地等待替貝勒爺掃墓的父子倆。
恍惚中,夏少遊想起初見小崽崽的模樣,清瘦纖細,經過悉心餵養,長得圓頭圓臉,煞是可愛,花兒教他喊少遊爸爸,要麼是爸爸,要麼是少遊,就是叫不成完整的少遊爸爸。
這十來年,自己對他視若己出,他也給了自己天倫之樂,豈知,秦淮茹一頓攪和,父子情眼看已蕩然無存。
看樣子,他要和自己恩斷義絕。
沒有人間清醒的老太太,花兒約束不了他,從此,他就可以放飛自我。
也好,總比與自己虛與委蛇更強。
等來眼紅紅的平安,一眾人默然前行。
四九城已沒可留戀,一家人打包行李,準備回香港,秦淮茹不停地抬手看她的小金錶。
夏少遊沒有搭理她,示意範準準備車輛,秦淮茹把住門框,訕訕地說道:
“我還有親戚來送行。”
“那你就自己回去吧。”夏少遊冷冷地說,他才不稀罕見秦淮茹的親戚。
就在這時,秦家父母蜂擁而至,拖家帶口的堵住門口。
秦媽高興得合不攏嘴:
“我就說嘛,我們是一家人,女婿還不承認。”
秦淮茹站在旁邊,低聲地叫道:
“媽。”
秦媽捂住嘴,四處看看,高興地跺一下腳:
“哎呀,我是高興過了頭,忘了,忘了,媽不提了。”
放眼看去,每對亮晶晶的眼睛,都恨不得扒開夏少遊的荷包,將裡面的鈔票一張一張地拎出來。
平安已經提上了夏少遊的包,看到這一行人,估計不易打發,放下包,看著夏少遊。
夏少遊不想和秦家人糾纏不休,平和地說:
“平安,把東西提出去,車差不多到了。”
平安提上東西,秦媽挪一下步子,擋住門口,涎著笑臉:
“女婿,你看,我們才到,你們也不趕這一天半天的。”
“我還是那句話,我不是你女婿。你女兒秦淮茹就在這兒,你問問她,我有沒有娶她?”
秦淮茹的臉色不好看了。
秦媽看一眼秦淮茹,也耷拉下了臉:
“這話我就不愛聽了,我女兒都給你生了兒子,你還不迎她進門,這是哪門子的道理?”
“給誰家生的兒子,你們心知肚明。”棒梗在賈家生的,夏少遊從不提此事,但秦媽要和他掰扯,他也就不給臉子了。
秦淮茹的臉更難看,眼淚含在眼裡,撲簌著往下滴。
秦媽一看,一屁股坐在門檻上,放聲大哭。
平安急了,將東西放下,要去攙開秦媽,夏少遊怕秦媽賴上平安,讓平安難受,攥住平安,冷冷地對秦淮茹說:
“你真的要讓大家難看嗎?”
夏少遊的表情冷漠,眼神冷淡,語氣更如寒冰,秦淮茹是聰明人,趣上前攙扶起秦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