島倉的手停住了。 夏少遊湧起一線希望,急切地說: “島倉家族在,武士道才會存在。” “我死了,他們就會放過島倉家的女人,島倉家才有機會留下血脈。”島倉裕子緩緩地說。 島倉葉子和美枝子默默地抹著眼淚,夏少遊拉住他的手: “那好,我把她倆送出日本,去到香港,永遠都不會有人欺侮她倆,你就不用死,你甚至也可以和我一起去香港,和她們團聚,延續武士道的精神。” “武士道是指以不惜命的覺悟為根本,為實現個人、集體、團體的價值,儘可能的發揮自己的能力,強調‘毫不留念的死,毫不顧忌的死,毫不猶豫的死’,我已不配當武士。”島倉裕子對自己躲避戰爭依舊耿耿於懷: “日本已再沒有武士,也不會再需要我,請你成全我。” 夏少遊雙手伏在地上,頭枕在的手背上哽咽著說: “島倉裕子,武士的死也是正義的死,而不是欺凌弱小,強擄婦孺,你去了中國,你就知道,你們的軍人在中國簡直禽獸不如,你不能為這樣的政府和人民而死。你死了,日本就真的沒有武士了。” 島倉裕子沒有說話。 鮮血的味道瀰漫在空氣之中。 夏少遊一生中聞到太多鮮血的味道,轉身拔腿就跑,再也沒有回頭。 他聞過自己鮮血,聞過敵人的鮮血,但島倉裕子的鮮血讓他難過得不能自已。 島倉裕子只因不願侵略中國,不願殺戮中國人,就被他的同胞們活逼死。 島倉美枝子帶回島倉的刀,還有一本劍譜。 頭一次,夏少遊覺得日本還有一些值得尊敬的人。 被他燒死的痞子警察確實膽小,在東北戰場交戰中被隊長逼著殺人,他難以下手,丟下槍趁亂逃跑了。 但在路上,被另一路日本軍隊攔住了,他只能說被打散了,被改編進這一支,渾渾噩噩地混到戰敗,然後歸國。 但是國人只尊重殺戳的人,所以,他把自己聽見的看見的,說成是自己幹過的。 他只能不停地喝酒,不停地麻醉自己,告訴自己憎恨中國人,憎恨日本戰敗,慢慢,連他自己也信了。 美枝子說,其實他早就瘋了,從回來的那一天起,他就不再是自己。 島倉裕子也瘋了,或許看到他的同胞的醜陋嘴臉,他就再也沒有活下去的願望。 他捧著島倉的刀,一組組畫面飛速地閃過,全都是島倉家殺人的精彩片段。 島倉美枝子說,這柄村正刀,是島倉家試的最好的一把刀。 戰國時代的村正家族打造的刀,死在刀下的亡魂太多,所以人們都叫它是妖刀,很多人得到刀後,莫名其妙地瘋狂,還將自己的朋友殺了,再自殺,後來就沒有人在敢用它。 島倉裕子也死在這把邪刀之下。 夏少遊看見了美枝子所說的名叫松平外記的武士,得到村正刀時瘋癲地笑了。 一對惡狼似的眼睛瞪著夏少遊: “來吧,來找我,一起切磋。” 松平外記舞起了刀,平生所學一揮而就,一刀殺了自己最好的朋友,那一招可謂驚天地,泣鬼神。 他雙手持刀,以島倉裕子所教授地平靜地持著刀,練成了松平外記的刀法。 笨拙的手法,引起松平外記捧腹大笑: “你個蠢貨,你這哪是練刀,而是藝伎的舞蹈。” 他沉浸在松平外記的刀法中,日復一日地練著刀,終於,松平外記不再嘲笑他,抑鬱地說: “練好刀,不殺人,沒意思。” 他忍住松平外記的誘惑,繼續尋找村正刀的秘密,一位又一位刀客的生平都從刀中走出來。 無一例外,他學了這些死去的刀客的刀法。 最後來的是島倉裕子,島倉裕子還是一臉的正氣: “練刀不是殺人,村正刀在我手裡,只殺了我自己。” 他瘋狂地練著刀法,遊輪啟程的日子馬上就到了。 他試圖說服喻小明和傻柱一起走,喻小明說什麼也不肯走,非要和他共進退。 傻柱正在努力遊說島倉葉子,但島倉葉子堅持要替島倉裕子守墳墓,島倉美枝子更是要替兄守完孝再作打算。 沮喪的傻柱對著面前的行李一夜未眠。 夏少遊知道傻柱不忍離去,害怕他中途變卦,走進屋子: “島倉裕子雖然死了,但是愚昧的日本人不會放過島倉葉子和美枝子,你還是回去香港打點打點,到時候我送她們回去,你也能好好照應。” 傻柱睜著一對淚眼看著夏少遊: “這不是四九城,你可以找蛇頭,這是日本,日本人不會幫助中國人。” “總有一些人是好人,比如明董,他會幫助我們。” “這三張票,或許就會連累他。”傻柱並不傻。 夏少遊點點頭: “所以,我留下來,完成我的使命,也不會讓明董陷入險境。” 和傻柱對完話,他走進島倉小姐們的房間,兩人照樣也是無眠之夜。 “如果你們失去了性命,島倉家的血脈就此斷了。島倉裕子的性命就白白浪費了。” 島倉葉子堅定地說: “還有我那位新婚的堂兄,他從戰場上凱旋歸來,是島倉家的榮耀。” 島倉葉子還不知道,她的堂兄已經死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