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兒的院子。 夏少遊正在漱口,婁雲娥提著兩長溜五花肉,一隻剛宰殺的老母雞,走到花兒家門口。 正在侍弄崽崽的花兒不知所措,不安地看著婁雲娥,婁雲娥友好地打招呼: “花兒,早,今天讓少遊哥哥給你煎五花肉。” 夏少遊拿著嗽口杯走進來,將五花肉和母雞送去廚房,走出來沏一壺暖茶,替她倒上一杯: “你怎麼來了?還沒吃早飯吧?” “我就不能來?”婁雲娥嬌嗔他一眼,壓低聲音說: “院子亂了,公安來找許大茂,哭天喊地地走了。” “也好,在這兒躲個清淨,也清淨不了,公安會找上門問話。”夏少遊早料到此著。 婁雲娥期盼地看著他,他清楚,婁雲娥降貴紆尊到花兒家,並非真心誠意探望花兒一家,而是急不可耐地打聽顧少輝的事情。 以許富貴死前所說,顧少輝並沒有死,但夏少遊不想讓婁雲娥知道真相,在傷口上再撒上一層鹽。 既然許富貴已死,乾脆讓他再背一隻黑鍋,誰讓他壞事幹多了,再重也得揹著。 “和你父親沒有關係,是許富貴見財生歹心。” 婁雲娥的臉上浮起一絲恨意,遂馬上有了懷疑: “他真的拿了我爸爸二十根黃魚兒?不,他不會的,他絕不會貪圖我爸爸的黃魚兒,他要做婁家的女婿,拿了黃魚兒,日後怎麼相見?” 媽的,她自問自答。 夏少遊苦苦地一笑: “這我倒沒有多問,但是他有不少財寶倒是真的。” 婁雲娥頻頻點頭: “是的,我給他的,我怕他受苦,我也想他快快功成名就,所以,把我的私房錢和首飾都給了他,這麼說就對了。” 噯,他不想和婁雲娥多探討男女之情,只怕自己忍不住要曝光真相。 算了,看在她如此痴情的份上,也就不要再傷害她。 時間是治療傷口的良藥。 她已經熬過最艱難的時光,一切都會好起來。 他切好五花肉,用香料粉醃上,燉上老母雞,公安同志進了院子,有老太太作證,昨晚夏少遊一直在家陪花兒和崽崽,花兒也不停地點著頭。 崽崽向來睡得早,花兒哄著崽崽,往往崽崽還沒睡著,她倒睡著了。 夏少遊說是肚疼去茅廁,匆匆去了電影院,辦完事才回來,老太太也睡著了。 輕鬆過關。 花兒家的器皿都是粗碗爛碟,盛著夏少遊精心煎制的五花肉,婁雲娥提起筷子說一句: “把這些器皿都換了吧。” “不用了,”夏少遊淡淡地說: “辦好最後一件事,我們去香港生活吧。” 婁雲娥點點頭,婁夫人在香港期盼和她團聚,但是老太太陰鬱地看著夏少遊,夏少遊安慰老太太: “奶奶,我們慢慢走,不會勞累,香港的環境好,對崽崽的教育也有好處。” “我脖子都埋在黃土裡了,不想埋在外地。”老太太垂頭喪氣地說。 老人家都希望落葉歸根,八十出頭的老太太的時日已經不多,當然不想在外飄零。 夏少遊撫摸著她枯乾的手: “奶奶,現在四九城也是火葬,我答應您,如果有一天你百年歸老,我會把您的骨灰送回來,埋在您心儀的地方。” “一定要走嗎?”老太太還想作最後的努力。 夏少遊嘆一口氣: “遲早都要走,花兒的父親雖然抗日而死,畢竟是國軍,就怕那些別有用心的人來找麻煩。” 他不敢說出那張暗殺名單,許富貴說得有一定的道理,上峰貪汙了花兒的撫卹金,有可能會殺人滅口。 山雨欲來風滿樓。 至少有十萬敵特潛伏在國內,這些人做起事來不擇手段,真的下達處死命令,花兒絕沒有自保的能力。 婁雲娥去打國際長途,拜託婁夫人在香港尋找合適的產業,以夏少遊計量,婁雲娥和雲素素兩母子,還有花兒一家,香港沒有四合院,至少也得幾層小洋樓。 婁夫人得知婁雲娥將攜同新婚夫婦前往香港定居,萬分欣喜,早早留意有一處相當豪華寬敞的宅子,特別適合一家人居住,婁雲娥將喜訊告知夏少遊。 回到95號,鄰居們議論紛紛,許富貴死了,據說放映室居然是許富貴殺人和毀屍的地方,利用放電影作掩護,在電影院殺了人,在放映室的小隔間分屍,然後揹出去處理屍體殘塊。 這麼多年,居然沒有人知道他的罪行。 婁雲娥和夏少遊相視一笑,並肩走進房子。 夏少遊合上門,婁雲娥燒一壺茶湯,興奮地問: “你說許媽知道丈夫死了,該是什麼樣的心情?” 他霍地捂住她的嘴,指指隔壁的聾老太太,悄聲告訴她: “假聾,耳朵靈得很,從現在開始,你都要記住,把這件事情忘得乾乾淨淨,永遠不能亂說話。” 婁雲娥點點頭。 喝了兩盞茶,婁雲娥提出想去看看惡人的死相,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大仇得到的酣暢淋漓,夏少遊當然不肯讓她以身犯險,畢竟,她沒有受過專業訓練,很容易被公安瞧出端倪。 “我想吃烤鴨。全聚德的。” “好,等一會就去,”夏少遊無所不依,烤鴨算什麼,就算要吃許富貴的人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