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帝壓力豁然一輕,收刀而立,略微喘息。
此刻無邊無際的死氣已經是縮小到他周身方圓十幾丈的範圍,且顏色淺淡,就連他眼中的“死氣”本源,都變得若有若無,幾近熄滅。
一刀,元氣大傷!
“原來是師父的‘黃泉轉生決’……”魏月傾目光移到少帝身上,臉上有了明悟,“由生到死,再由死到生,一次輪迴成一轉,你現在其實已經死了,怪不得會如此執著於這把‘生刀’。”
“交出長生刀,要麼……”少帝滿臉漠然,只是輕輕抬起手中“死刀”,遙遙指向了魏月傾,“死!”
話音落下,瀰漫於少帝身側的十數丈死氣驟然收縮,融入到“死刀”中去。
“死刀”上的墨色愈發深重,像是在冒著青煙,灼的四周空間模模糊糊。
魏月傾嘆了口氣,道:“你我份屬同門,生死相搏,豈不是同室操戈?”
“世間還有你不敢殺之人?”少帝臉上露出了一絲嘲弄,“你連他都殺了一次。”
“你不懂。”魏月傾輕輕搖頭,“我只殺世間辱我、負我、犯我,以及該殺之人,師傅不在此列,你也不在。”
“辱我,負我,犯我,和一切該殺之人?”少帝喃喃自語,似是心中震動,隨即又是冷笑,“既然如此,那我是該稱你為師兄,還是師姐呢?魏!彘!奴!”
三個字,恍如帶著魔力,石破天驚!
“臥槽……”
饒是心中已是有了猜測,蘇景依然是忍不住爆了個粗口。
燦爛星空下,王瑾凝與柳兒對視一眼,各自驚駭。
李愚下意識的握了握手中佩刀。
與李愚並肩而立,正在調息的樓少遊則是猛然間睜開了眼睛,手中山河扇差點掉在了地上。
昨天晚上還在與李兄說這個人,現在還沒過幾個時辰,“他”就這麼跑出來了?
唯有齊聽潮一人尚算平靜,可也是滿臉的唏噓,可隨後他眼睛一轉,豁然出刀,瞬間就到了樓少遊的面前。
“去死!”
水汽凝聚,浪潮奔襲而至。
李愚眼睛一縮,一把將樓少遊拉開,手中佩刀劈出,將巨浪從中間一分為二。
“好!”
第一視角之下,蘇景洞若觀火,忍不住喝了聲彩。
這一刀,剛猛,霸道,無所畏懼,膽氣十足,深得斬鯨刀法其中三昧。
或者說,李愚的刀,才是真正的斬鯨刀法。
之前,藉助分身之本能,蘇景以為早已是將李愚的一聲功夫融會貫通,盡數收為己用,可現在看來,總是差了那麼一點味道。
這一點,是真正的天塹之隔。
於是蘇景拋開其他,凝心體悟李愚用刀。
管他什麼長生刀本源,什麼噬靈老魔,都交給長生刀自己去煩惱好了,那些距離蘇景來說都是太過遙遠,唯有李愚手中的“刀”,才是實實在在的好處。
砰!
長生子刀與擾人撞到一處,掀起陣陣波濤,李愚與齊聽潮再次激鬥了起來。
一個揮手聚浪,一個斬潮,天地元氣沸騰激盪,真正的凝碑大戰。
“師姐吧。”
另一邊,魏月傾輕聲開口,眼睛在星空下的某處略微停留又迅速離開,臉上波瀾不驚,道:“小師弟,難道師父沒跟你說過,‘心魔天音’對我沒用的嗎?”
“為何?”少帝皺眉。
“因為‘我’已經死了啊。”魏月傾的臉上露出了一絲淺淺的笑容。
一笑傾城。
連最德高望重的高僧也會迷醉其中。
一直注視著她的少帝不由得一愣,接著眼睛一花,魏月傾已是到了他面前,“生刀”當頭劈下。
“你雖然是我的小師弟,但畢竟冒犯了我,那可是要受罰的哦。”一聲酥入骨髓的聲音自耳邊響起。
少帝瞳孔猛的睜大,視野中忽然是充斥滿了碧綠青翠的光芒。
那是最最精純的“生氣”,浸染滋潤之下,就算是荒蕪九幽也會孕育出生機來。
可這“生氣”對於少帝來說卻是世間最竣猛的毒藥!
他並不怕死,卻怕生!
碧光映照下,少帝全身上下開始嗤嗤作響,一處處被灼傷,冒出黑色的輕煙,露出了黑灰色的骨肉。
來自於靈魂深處的痛楚傳遍全身。
他的心神開始顫慄,一種恐懼慢慢升起,那是對毀滅與未知的懼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