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洲內海外三百海里,風平浪靜的海面之上,有兩座巨大的樓船相隔十數丈,彼此對峙著。
其中一艘大船的甲板之上,站滿了赤著上身神情兇惡的精悍男子,他們有的手持大刀,衝著對面大聲叫嚷,有的則拿著強弓,拉開滿弦,默不作聲的指著對面,面上掛著殘忍的冷笑,似乎隨時都有可能鬆開手,來一輪齊射。
船頭之上,則有一杆高達五丈的大旗,其上描繪著一條張牙舞爪的青色大龍,正迎著海風招展,獵獵作響。
正是此時在東洲內海掀起了無數腥風血雨,自號“青龍戰船”的海盜賊船。
而這群海盜對面的卻僅僅是一條商船,雖然要大上十幾丈,可氣勢上,卻差上了不止一星半點,甲板之上,只有不到一百個護衛模樣的人,而且膽氣明顯不足,有的人甚至是兩股戰戰,瑟瑟發抖。
更為不堪的是,此時商船的船艙中,已經是吵作了一團,是戰是降,尤未可知!
“唐夫人,這次商道是你們唐家開闢的,如今碰到了海盜,咱們數十商家,這一船價值上千萬兩的貨物,已經是危若累卵了,事到如今,難道你不想給大家一個說法嗎?”
船艙中,一個身材瘦弱,留著三撇山羊鬍子,穿著華貴的老頭,陰沉著臉說道。
他此言一出,創艙中坐著的其他富商立時出聲附和,擔憂者有之,惶恐者更多,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整個船艙立時就亂成了一片。
而在船艙的中央,則是坐著一個穿金戴銀。豐滿玉潤的中年美貌婦人,年歲雖長,可魅力卻不減,反而增添了幾分成熟優雅。不過這美婦卻不跟人一絲一毫的柔弱之感,她坐在船艙中,卻比任何一個人都要鎮定。
“姓沈的。之前商船安穩之時,怎麼不見你如此說話?”美婦人沒有出聲,反倒是站在她身後的一個大漢先出聲了,“這條商路的路線,是咱們幾家花費了半年的時間,共同研究出來的,遇到暴風雨,迷失了方向,遭遇海盜。是誰都想不到的事情,怎麼現在你反倒要賴到我家夫人身上來了?”
“我幾時敢怪罪唐夫人?”沈老闆哼了一聲,“只是這次出海,本就是你們唐家牽頭,如今出了事情,你們唐家自然要多擔幾分責任。”
“你!”大漢盛怒,又待說話,可唐夫人卻是揮了揮手。止住了他。
她這麼一抬手,整個船艙之中也當即靜了下來。只聽她淡淡的道:“沈老闆,現在還不是追究誰的責任的時候,如今海盜當前,咱們首先要做的,還是眾志成城,共渡危局才是。”
沈老闆聞言一拱手。道:“那唐夫人你又有什麼妙計?”
唐夫人則是搖頭,輕聲道:“我一個婦道人家,能有什麼辦法,正要聽聽幾位老闆有什麼法子呢。”
“還能有什麼辦法,投降唄。”沈老闆一攤手。“剛才那個什麼先鋒將軍不是說了嗎,只要咱們投降,讓他們上船,他們便不會傷人害命,還只取一半的貨物。”
唐夫人聞言心中冷笑,面上卻沒有什麼反應,對沈老闆的話,既不贊同,也不反對。
她知道即使不用她開口,也是會有人反對的。
果然,只聽船艙中有人嗤笑一聲,道:“投降?沈老闆你是三歲小孩嗎?竟然相信海盜的話!”
沈老闆聞言臉上漲紅,怒視那人,道:“不投降,那孟老闆你說說,咱們該怎麼辦?對面船上的那杆青龍旗看見了嗎?這可不是普通的海盜,據說他們的首領得到了長生刀此等神器,甚至還自號“東洲少帝”!連東洲的一些大門大派,傳承世家都是不敢招惹,任其橫行海上。咱們不投降,還能怎麼辦,等他們將咱們的人全殺光嗎?”
孟老闆立時道:“怎麼辦?當然是和他們打了!咱們船上尚有一百護衛,未嘗沒有一戰之力。”
“打?那才是取死之道!”
沈孟兩家皆是販賣布匹絲綢,是競爭對手,平日裡都互看不順眼,此時意見相悖,更是互不相讓。而兩人一吵起來,船艙中的商家也瞬間站好了隊伍,辯駁起來。
“哼,一群無膽之人!”就在此時,一聲冷哼,驀然響起。
船艙中爭吵的兩撥人馬立時停了下來,看了過去,那沈老闆更是猶如被踩到尾巴的貓一般,瞬間炸了,指著那人怒聲道:“你現在還敢出言譏諷?要不是你帶的路,我們怎麼會遇到海盜?”
船艙中的末尾位置,正坐著一個三四十歲,面板粗糙,面色黝黑的大漢,赫然正是蘇景的結義三弟,老譚頭!
也正是他,剛剛出言嘲諷這群富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