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紅袖依舊認為苟總在唬她們。
先天?這世上哪來的那麼多先天!
“估計就是個騙子,和苟步黎一起耍我們的。”
科技進步,民族國家意識逐漸覺醒,以個人崇拜和自然崇拜為主要特徵的修真,在民主和自由面前,無疑是新時代體制中的陳舊蛀蟲,是不合時宜的東西。
末法時代,修者要麼隱遁山林,要麼就得在這物慾橫流、生產力飛速發展的新世界裡找到屬於自己的位置。
過去靠合歡雙修法門發家的合歡紅袖宗,也改頭換面變成了唱歌跳舞紅袖宗。一身魅惑人心的手段全都用在了歌聲和舞蹈裡,成功晉升為完全大眾心中的極致偶像。
修煉講究的是法地侶財,其中最重要的其實就是財。
沒錢,連修煉時打坐的蒲團都買不起!過去生產力水平低下,每一分資源必須要眾多修士硬著頭皮去爭搶,萬物芻狗、物競天擇,哪次不是殺得頭破血流,各門各派間因此積累下累累血債。
現在不一樣了。
資訊社會,物資運轉效率遠超以往。她們只需要動動手指頭,劃掉賬戶的幾個數字,就能收穫過去紅袖宗最強盛時期的宗主也不敢奢求的珍貴材器。
紅袖宗最不擅長攻伐,過去幾百年數次有滅門危險。可如今隨著娛樂業的發達鼎盛,她們搖身一變,唱歌跳舞什麼東西都能唾手可得,簡直舒服得不能再舒服了。
段紅袖也秉持著這樣的觀點。
打打殺殺那一套過時了,她們紅袖宗才是新時代修者的傑出代表。在深山老林裡喝風飲露有什麼意思,閃光燈下、紅場中受到追捧才是理想生活啊!
“苟步黎,我姑且信你。”段紅袖微微一笑,“你要是騙我,我早晚會再來找你算賬。若是沒騙我,這個斷魂圈在半個小時後就會自動失效,一個‘去’字便可解除。”
甄萱面露尷尬,嘴巴才微張,沒等說話就被喊著離開了。
留下苟總一個人在斷魂圈裡拼命掙扎。
嗷嗚!汪!
段紅袖已經讓苟總在電話里約好了時間和地點,她們提前準備好就是。至於所謂先天,她還是很難相信先天的存在。太遙遠,也太不可思議了。
雲庭俱樂部。
段紅袖戴著寬框大墨鏡,遮住了大部分容貌,讓人很難認出身份。標誌性的牛仔褲和運動鞋是她的標配,她很討厭裙子高跟鞋一類的東西。甄萱則是運動背心和熱褲的搖滾打扮,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
她在俱樂部預約了個迷你酒吧。
服務生微笑問說:“女士,您們一共有多少人?”
段紅袖伸出三根手指。
“那您肯定是在等待一位先生咯?”服務生細心地擦拭著酒杯,言語似不在焉。
“憑什麼這樣說?”甄萱微微低下頭,目光透過墨鏡的上沿看向服務生。
服務生機器般地控制著倒酒時的小水花,慢言細語回答。
“是位置。您和您的朋友坐在了吧檯最靠側的位置上,和牆相近,沒有留下坐人的空間。一般來說,若是女性同伴,潛意識裡的提防不會這樣重。那麼答案顯而易見了,但這也是我的無憑猜測,希望您千萬別介意。”
甄萱忍不住鼓掌:“觀察力不錯。那你繼續猜一猜,我們在這裡約的,是一位什麼樣的傢伙?”
“萱兒!”段紅袖略帶嚴厲。
甄萱頑皮地吐了吐舌頭。她是段紅袖最寵愛的入門弟子,不是很害怕師傅故作的威嚴。
服務生似乎沒觀察到段紅袖的不悅。他回答:“是很重要的人。”
段紅袖皺眉:“答案模稜兩可,不夠準確。”
服務生突然哈哈大笑。
“若說是一位修士,您看如何呢……段宗主!!”聲音未落,他的容貌竟然開始扭曲,幾個呼吸之後,略顯稚嫩的服務生變成了隱隱生威的中年人。
中年人坐在對面,自顧自倒了杯白開水,低頭盯著白開水,說:“在下天目派一脈傳人,卜虛朔。”
卜虛朔正是段紅袖等的人。
天目派,作為曾經的道門大派,是目前東亭市和昭平市最活躍的——
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組織,兼綠色環境倡議機構。也是外界媒體和當地政府官員們公認的最閒得蛋疼的直男群體。
一天天嚷嚷著“人人為我、我為人人”、“地球一小時大家有責”的口號,對Gdp貢獻根本起不到促進作用,沒事組織群眾集體上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