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道:“你好,朋友,我們又見面了。”
年輕男人看他一眼,沒什麼反應,就是坐那裡發呆。
杜醫生輕輕敲擊桌面,暗含某種節奏,漸漸吸引年輕男人的注意力。
“最近身體還好嗎。”
年輕男人點頭。
杜醫生很隨意的和他拉家常,年輕男人至今看起來都沒什麼特別症狀。
杜醫生道:“你有喜歡的女孩吧。”
“有。”年輕男人道:“我的薇薇最漂亮了,最可愛了,可是我找不到她了。”
突然就激動起來,用力盯著杜醫生,求助的眼神:“我找不到她了,我找不到了,你能幫我找她嗎。”
杜醫生點點頭:“我們已經通知警方了,你安靜等待,會有結果的。對了,你可以買點花,等見到她的時候,送給她。”
年輕男人用力點頭。
杜醫生試探道:“你覺得菊花怎麼樣。”
年輕男人臉色一變,他的神情變得驚恐,坐立不安,身體出現輕微顫抖。
“玫瑰花,我覺得玫瑰花挺好。”杜醫生道:“你覺得呢?”
年輕男人安靜下來,微微點頭。
單向玻璃背後,李主任道:“你看他從進屋到現在,表現的很焦躁以及不愛與人溝通,這是精分裡很典型的情感障礙。”
秦澤用力點頭:“他是受了感情挫折?”
李主任:“不是,這人是一名網路作家,因為巨大的工作量,讓他不堪重負,因為受不了日漸增加的壓力,他斷更了。”
秦澤:“這樣會被寄刀片的。”
李主任:“他的情況比寄刀片還嚴重,斷更後,有幾個讀者假裝很關心他,開導他,並來到他居住的城市,和他見面聊天。當天他們喝了酒,酒後,他被幾個讀者帶到酒店,進行了慘無人道的折磨。然後就精分了,從那以後,再也不能聽到菊花兩個字。”
“我們一度以為是這件事引發了精分,後來發現不是,他住院後,經常唸叨同一句話“我找不到她了,找不到她了。”他找不到的那個人叫薇薇。”
“他女朋友?”
“不,那是他書裡的女主角,他精神其實早就出現問題了,把現實和虛擬世界混淆,臆想自己有一個完美的女朋友,叫做薇薇,他把自己和理性的世界割裂,讀者乾的事只是他發病的誘因。這又是精分裡,另一種認識功能障礙。”
“他筆名叫什麼。”
“好像是叫......”李主任回憶片刻,“賣報的?”
秦澤點點頭,他對精分患者有了進一步的瞭解。
接下來的病人是九號,是一箇中年男人,不呆滯不焦躁,反而和醫生侃侃而談。
李主任道:“他是因為故意傷害罪被關進來的,你看他似乎沒毛病,但其實他的精分最嚴重。”
“怎麼說?”
“他的妻子一直深愛著前男友,並且多次婚內出軌,後來前男友意外去世了,妻子鬱鬱寡歡。這個男人他很愛自己的妻子,於是把自己臆想成前男友,時間久了,他開始相信自己真的是妻子的前男友,兩個身份讓他意識開始錯亂,說話顛三倒四。一會兒說自己是前男友,一會兒又清醒。他得到的不是妻子的愛,而是恐懼,一次爭吵中,不小心把妻子從樓梯推下去,摔成重傷。目前我們的治療還沒有起色。精神病很麻煩,需要長期的心理輔導配合藥物治療,但就算這樣,很多人一輩子都無法掙脫。症狀和上一個網文作者很相似。”
愛是一道光,綠到你絕望。
大概是中年人最真實的寫照。
秦澤唏噓不已。
進入下一個病人。
這次進來的病人,同樣不呆滯不焦躁,反而有點活潑,左顧右盼,眉眼間帶著笑意。
等他坐下,杜醫生道:“你好。”
看著高中生年齡的病人,當即眉頭一挑:“好在哪裡?”
劉醫生顯然早知道他會這麼說,不以為意,道:“很高興又見面了,老朋友。”
高中生病人:“有多高興?”
劉醫生不為所動:“咱們能聊聊嗎?”
高中生病人:“可以,微信好似QQ。”
劉醫生道:“你不想恢復健康嗎,你不渴望離開這裡嗎,不渴望和同齡人一樣上學、上網,不渴望和父母團聚嗎。”
高中生病人:“我渴望乃子,熱乎乎的那種。”
單向玻璃背後,秦澤半天無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