條斯理掏出手機:“我報警了啊。”
劉哥接到訊號,當即罷手,大手一揮:“兄弟們,走了。”
小弟們抬著箱子,經過許光時,把合同丟他身上。
一夥追債的,匆匆走了,揮揮手不帶走一片雲彩。
在小區不遠處的某家超市,劉哥遞老闆一根菸:“老闆,附近哪裡有賣手機的?”
“朝這條路往前走,有一家梨子手機專賣店,開不開門我就不知道了。”老闆說。
“謝了!”
幾個人扛著錢招搖過市,小弟們懵逼的表情:“老大,這是我追債生涯裡,最懵逼一天。”
劉哥沉默半天,“感覺遇到了一個神經病。”
“我們現在怎麼辦?”
“先買手機,再回酒店,打電話讓公司派人來接,這麼多錢,不好坐高鐵。”
......
小區裡,秦澤把舅舅扶起來,坐在草坪邊。
合同被扔在一旁。
“有煙嗎?”許光揉了揉胸口,疼的呲牙。
他帥氣的臉倒是完好無損,但身體經受十分鐘的摧殘,疼的要死。
秦澤把煙遞過去,連帶打火機。
許光點上煙,然後拿起合同,點燃,看著火苗從它身上竄起,最後剩一堆灰燼。
“老舅,沒有下次了。”秦澤低聲道:“下次,就算你被逼上天台,我也不會幫你了。”
“別這樣嘛,你媽就我一個弟弟,你外婆就我一個兒子,忍心看她白髮人送黑髮人?”許光咧嘴。
秦澤額頭青筋怒跳,沉聲道:“不忍心,但就算不忍心,我也會這麼選,長痛不如短痛,許青和許悅我會供他們讀書,外婆我也會照顧。你可以安心的走,真的。”
許光斂去玩世不恭的神情,看他,“真話?”
秦澤點頭,一字一句:“真話!”
“哈,你這小子,果然跟你爸一個德行,”舅舅撇嘴:“那辣蘿蔔,剛才一直沒說話,看戲呢。”
沒錯,辣心蘿蔔是從舅舅這裡學來的。
小時候舅舅總說:你爸那辣心蘿蔔。
“雖然舅舅這幾年確實比較混蛋,可小時候對你不算差吧,用得著找人打我嗎?”舅舅苦兮兮的表情。
被舅舅看出來了.....
果然是那個劉哥演技太差了麼。
秦澤半點都不覺得尷尬,冷哼道:“畢竟是舅舅,晚輩打長輩,不好。只是想讓你知道痛,別在錯下去。”
舅舅呵呵一笑:“你老舅我東躲西藏辣麼多年,捱打的次數不少,什麼時候見我痛改前非過?”
臥槽,這不要臉的孫賊,還得意起來了。
秦澤好想打他一頓。
煙抽完了,舅舅靦著臉:“再來一根唄。”
“沒有!”秦澤沒好氣道:“靦著臉,到處跑,虧錢虧的底兒掉。你再賭,你再浪,縱是神仙救不了。”
舅舅一愣,挑起大拇指:“還特麼挺押韻,長見識了。”
秦澤:“......”
爸,終於知道你為什麼逢他就扇耳光。
舅舅吐出一口煙,望著天空,嘆道:“04年的時候,你剛讀小學三年級,你外公把他的生意交到我手上,當時咱許家的家底不算厚,畢竟沒蹭上改革開放年代的浪潮,但好歹積攢了兩百多萬的家產,不薄了。你外公跟我說,許光啊,咱們許家從鄉下破鎮子走出來,不容易,爸能積下這份家業,也不容易。現在交到你手上,你就要撐起來。不求百世榮華,富不過三代,能富三代也是好的。”
天空慘白,秦澤望著舅舅,舅舅望著天空,他的眼睛裡,也映著慘白慘白的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