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寶寶小腰一緊,被一隻手臂箍住,整個人被狠狠往後拽,然後撞入一個結實的胸膛,熟悉的氣味中夾雜著汗味和淡淡的菸草味。瞬間安撫住她混亂的情緒。
“艹,看不看路的,想死禍害別人去。”車主搖下車窗,破口大罵,後背一層冷汗。儘管車子剛起速不久,撞不死人,但這年頭就怕碰瓷的,或者給你來一個截肢啊癱瘓啊什麼的,吃你一輩子。
“抱歉抱歉,回頭我罵她。”秦澤一疊聲的道歉。
車子還想在罵幾聲,但後方車輛響了幾聲喇叭,催促他趕緊走,別嗶嗶。於是罵罵咧咧的啟動車子,跑遠了。
秦寶寶雙手撐著弟弟的胸膛想把他推開,卻被他按住後腦勺,弟弟說:“先別,邊上人都看著呢。”
姐姐現在沒戴墨鏡,萬一被認出來,吃瓜群眾的第一反應肯定是拿手機拍照,或者圍過來要簽名,鑑於姐姐現在心情很糟糕,秦澤不想多生事端。
他倆在熙熙攘攘的斑馬線路口相擁,像一對普通的情侶。
秦寶寶額頭抵住弟弟的胸膛,嗅著他的味道,感受到沉穩的心跳,漸漸溼了眼眶。
“別怕別怕。”秦澤拍著姐姐的背,察覺到自己胸口氤開的水漬。
“不是讓你滾嗎,回來幹嘛。”秦寶寶嗚嗚大哭,發洩心裡的委屈:“讓我死了算了。”
“這點車速,撞不死人吧,頂多高位截肢。”
“哇......你還頂嘴。”秦寶寶大哭。
“這麼漂亮的小姐姐死了多可惜啊,”秦澤哄著姐姐:“我將來還要當小舅子收紅包呢。”
豈料這句話,讓姐姐的淚水如洪水絕提,一發不可收拾。
“一點都不可惜,反正活著沒意思。”秦寶寶嗚嗚嗚道:“我要和你絕交。”
聽說大難不死的人都會發一下神經,秦澤很諒解,順著姐姐的話說:“好好,絕交,你想怎麼交都行。”
秦寶寶哭了一陣子,哽咽道:“你回來幹嘛,不是走了嗎。”
“人生地不熟的,我還能真拋下你不管?你扭頭一走,我就在後面跟上。”秦澤掏出一包紙巾,蓋在姐姐臉上,心想,回去立刻就洗澡換衣服,又是鼻涕又是淚,全擦我身上了。
“還算你有點良心。”秦寶寶沒用紙巾,掀起弟弟的短袖下襬,當抹布一樣把一泡鼻涕擦在弟弟胸口。
秦寶寶哭完,心情好多了,也不擺臉色給弟弟看了。
包間裡,馬家甫展望未來,暢談強強聯合的光輝前景。其他幾人偶爾附和幾句,然後舉杯暢飲。
許耀耐心聽著,時而發表個人看法,總能得到幾人的吹捧,大聲叫好。
這類應酬最是無聊,大家嘴上說喝酒吃飯不談公事,其實話裡話外都是公事。他在商海沉浮十數載,早已習慣了,形式還是要走的。他能坐在這裡,自然是願意合作的,否則誰會大老遠跑杭城來浪費時間。對某些人而言,時間就是金錢,半點都沒錯。
真正要談的並不是合作,這點大家已經心照不宣,這場飯局的目的其實是關於利益分配,馬家甫很老油條,東拉西扯的,就等著自己先開口。
百無聊賴之中,他往窗外一瞥,夜色沉沉,車子匯聚成河流,行人或埋頭疾走,或結伴而行。斑馬線路口還有一對擁抱的小情侶,匯聚成一幅眾生百態圖。
等等,小情侶......
“我的眼鏡!”他朝助手吩咐,聲音因為焦慮和激動,不自覺的帶幾分喝音。
許耀有輕微近視,平時不戴眼鏡,只有看檔案和用電腦時才會戴上。但不妨礙他發覺那對情侶頗為眼熟,眼熟到讓他心驚肉跳。
“榮哥,給!”助手愣了愣,從手中拎著的公文包摸出老闆的黑框金絲眼睛遞過去,同時望向窗外。不知道什麼東西,讓養氣功夫如火純情的老闆如此激動。
許耀戴上眼鏡,從落地窗往外看,咦了一聲,臉上難掩失望。看錯了?
可這時,那對情侶鬆開了彼此,他看清了,終於看清了他們的模樣。
“失陪一下,”許耀倉惶從座位起身,匆匆拋下這一句,大步離開包間,出門的一剎那,他由疾走改為小跑,再到奔跑。
包間裡,一群身價不低的成功人士面面相覷,摸不清頭腦。
許耀搭乘電梯下樓,三樓到一樓的距離,他卻覺得漫長如兩萬里長徵,“叮”一聲脆響,電梯門開啟,許耀狂奔出酒店。當他跑出酒店時,已經不見了那對情侶的身影,他茫然四顧,他們不知消失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