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朝文武都知道太子南巡,“順路”行到倭國,只能說這順路順得有點遠。 也不能怪太子和晏珣不懂事,年輕人愛冒險很正常,要怪就怪呂調陽,一把年紀還跟著去湊熱鬧。 彈劾晏珣和彈劾呂調陽的奏摺一窩蜂上。 隆慶皇帝淡定地看完這批奏摺,還開玩笑說,彈劾的奏摺文采都不錯。 宮裡宮外都說皇帝沉得住氣,一點不為太子擔憂。 其實,隆慶皇帝連續好幾天都沒睡好覺。 某一日,他甚至做了一個奇奇怪怪的夢,夢裡大孝子拉著晏珣的手,看日出看星星、遊山玩水,開開心心地說:“我跟晏爹在一起,不要回去啦~~” 皇帝被驚醒了。 新納的小美人含羞帶怯,懷疑皇上還想再戰三百回合。 皇帝擺擺手讓美人繼續睡,坐在床邊看滿室溫暖柔和的燭光。 在那麼多兒女中,朱翊鈞無疑是最重要的。 在他彷徨不安的時候,朱翊鈞的出生,幫助他穩固地位。 看到朱翊鈞,他還會想起年少時的自己,於是產生一種代償心理,想把自己求之不得的一切都給翊鈞。 他也樂意縱容兒子。 但是,唯有一樣不行。 兒子不能認別人當爹!即使那個人是和他吃一個饅頭的晏珣也不行! “他們該回來了。”隆慶皇帝喃喃自語。 他派人到天津,守在海港等待太子的船隊歸航。 …… 京城裡,最受歡迎的就是剛從倭國回來的汪德淵。 汪大人跟隨大軍直下倭國京都、揚我國威,簡直讓人羨慕得如同檸檬樹下檸檬精。 升官什麼的,和親自報國仇家恨相比,已經是細枝末節。 汪德淵只想說,這宴請是吃不完的嗎? 吃不完!真的吃不完! “當是時也,天子之劍一出,三軍沸騰、士氣大漲,天時地利人和盡在我軍掌握!” “……海戰異常激烈,胡總督披甲擂鼓,炮聲隆隆……” “大軍進入京都府,在海邊小城紮營。月明星稀,海風習習,白沙如洗,濤聲如故……” “胡總督望著天上明月,當眾說‘值此月明之夜,萬里遠征之人,於海岸清風白沙之地,率萬千敢死之士奔赴敵國京都,今日起誓:願與部下手足兄弟同生死共榮辱,假若貪功沒勞,為個人功名有負君主所託、將士所信,天地共誅!’” 汪德淵目光灼灼、感情真摯,彷彿是他自己在發誓。 在座眾人也受其感染。 王錫爵擊節感慨:“胡總督乃當世英雄,當浮一大白!” 汪德淵笑道:“王兄曾說,若給你機會,要跟倭奴拼死一戰。這個願望,我比你先一步達成。” 王錫爵也是一條好漢。 王錫爵大手一揮:“都是志同道合的朋友,誰做都一樣。”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恍惚感到,“抗倭”這件事,本應有他濃墨重彩的一筆。 不要緊,倭國還未亡國,抗倭的機會還是有的。 眾人又議論起《馬關條約》。 不知道晏珣能否順利簽訂這份條約。 畢竟,在朝廷很多人看來,如此喪權辱國的條約,倭國君主腦子有問題才肯籤。 …… 太子的團隊順利抵達天津。 當太子看到天津衛守軍排出儀仗迎接自己歸來,竟然升起微微的不捨。 旅程就這樣結束了。 隨著他年齡的增長,肩上的責任越來越重,公費旅遊的機會,大約不會再有。 “這樣已經很不容易了。皇祖父當年從安陸前往京城,就再也沒有回過去。據說,皇祖父當年也想南巡,因朝廷上下反對而作罷。”朱翊鈞笑著感嘆。 “殿下能夠出來很不容易,皇上非常疼愛你。”晏珣在一旁說,“回去之後,你要好好安慰皇上,想必他這些日子也在為你擔心。” “嗯!我要做最好的大孝子!”朱翊鈞語氣堅定。 大沽口,是大明北方海防第一要塞,素有京津門戶,海陸咽喉之稱。 明成祖遷都北京後,朝廷不斷加強此處防衛。 建有設施完備的衛所,駐紮上萬精兵,雄偉的炮臺令人望而生畏,扼守著進京要道。 但從前那些年,山東和遼東水師都荒廢,天津衛也不可能好到哪裡去。 還是最近幾年,朝廷重新啟用漕糧海運,才讓天津衛重新煥發生機。 此地的最高文武官,分別是天津兵備道、薊鎮東路副總兵。 他們早已收到皇帝的命令,每日派人密切關注海上情況,迎接太子歸來。 遠遠看到浩浩蕩蕩的船隊,他們連忙乘坐戰船出海相迎。 雙方在海上相遇,身穿朝服的兩位官員鄭重向太子行禮,而後又說:“殿下親自巡視倭國,是重視海防。衛所上下將士聽聞,都感到振奮。殿下辛苦了!” 他們說的是真心話。 近幾十年來,天津衛一直沒參與什麼大戰爭,地位已經越來越低。 太子重視海防,水師的好日子就來了! 如果天津衛也有一艘威遠號,收復朝鮮指日可待!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