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注太子南巡的,除了沿途官府和名士們,還有京城的爹爹們。 兒行千里父擔憂,怎麼可能不牽腸掛肚? 隆慶皇帝又比其他人多一層說不出口的擔憂……鈞鈞南巡迴來,不會徹底變成晏翊鈞吧? 明明朕也想去玩,卻不得不把機會讓給兒子和臣子們! 若是到頭來兒子還改姓,豈不是虧大了? “兒大不中留啊!”隆慶皇帝幽幽感慨。 伺候的太監眼觀鼻鼻觀心,假裝自己是聾子啞巴,不該聽的話絕對沒聽見。 晏家的花園裡,夕陽柔和的光線照在花叢中的烏雲身上。 這是京城有名的“祥瑞”,如錦緞般的毛髮黝黑髮亮、光彩照人,彷彿燃燒的黑色火焰。 圓圓肉嘟嘟的手笨拙地拿著畫筆,在畫這隻漂亮的大黑貓。 從她出生起,烏雲就陪在她的身邊,是她最好的小夥伴。 來做客的潞王朱翊鏐也在一旁畫畫,兩個小孩兒安安靜靜的,彷彿在創作什麼驚世傑作。 過了一會兒,朱翊鏐探出頭看圓圓的畫,忍不住笑道:“你畫得真醜!就算烏雲在睡覺,也不能連眼睛的位置都沒有!” “哥哥說,我的畫風叫印象派。”圓圓理直氣壯。 “真的是晏老師說的?” “當然!” 兩個小孩兒年歲相仿,日常鬥嘴。 每次吵完都說再也不理對方,可沒過多久又和好如初。 提到哥哥,朱翊鏐氣呼呼:“我一覺睡醒太子哥哥就不見了!南巡憑什麼不帶上我?連王衡都去過好多地方。” “等你長大就藩,就可以自己去玩吧?”圓圓安慰。 朱翊鏐耷拉著腦袋:“我是親王,無詔不得離開封地,想進京都要事先上奏摺獲得許可。我想留在京城做皇家科學院院正,恐怕都不容易。” “為什麼?” “因為我是太子的親弟弟。” 圓圓還是想不明白,為什麼太子的親弟弟反而不能留在京城。 她歪著腦袋想了一會兒,有了主意:“你封遠一點,封到南洋去,不就可以走得比太子更遠嗎?” 朱翊鏐雙目一亮,認為圓圓的主意不錯,又覺得哪裡不對勁。 “南洋蠻荒之地,去那裡會受苦吧?葡萄牙傳教士說那裡又熱又多蚊子,還有各種奇奇怪怪的病。”朱翊鏐害怕。 “既然南洋這麼不好,葡萄牙和西班牙人為什麼不遠萬里霸佔這些地方?不是說南洋盛產香料、寶石、木料、鐵礦嗎?” 圓圓對大海有一種天然的嚮往,彷彿她是一條海魚,天生就該在大海遨遊。 就彷彿那裡有無窮無盡的寶藏,等著她光臨。 關於南洋好不好,兩個人嘰嘰喳喳爭吵,連畫畫都忘了。 烏雲被他們吵醒,伸伸懶腰邁著穩重的步伐溜走……該去檢驗一下小銜蟬的捕鼠技巧。 一隻捉不到耗子的貓,怎麼算得上好貓? 想當年在高郵,她可是一戰成名……一次在院子裡拋下十幾只老鼠的屍體,成為遠近幾條街的貓王。 小孩子們吵完架,發現他們畫畫的物件已經不見。 他們索性不畫了,到裡屋找點心吃。 “宮裡的點心沒有你家的花樣多,難怪太子哥哥那麼喜歡來。”朱翊鏐羨慕地說。 圓圓得意洋洋:“因為我有一個很會做菜的老爹!等下我讓廚房炸嫩荷花,香香脆脆的很好吃。” 花就是用來吃的,一點問題都沒有! 晏鶴年走出來,聽到女兒和潞王的說笑聲,淡淡笑了笑走去另一邊,沒有過去打擾。 孩童無憂無慮的時光就這麼兩年。 再過兩年,該讓圓圓正式跟老師讀書。 阿豹、常歡、虎頭和燕子都已成親有孩子,晏鶴年請了先生在家裡給孩子們上課。 至於常歡和阿豹,得時不時去國子監坐監。 晏家要從高郵湖大當家往書香門第、仕宦世家轉變。 王徽走到晏鶴年身邊,低聲說:“那麼久沒收到王二的信,不知道到哪裡了。是在佐渡島,還是去了京都?我一想到他們要打上倭國本土就覺得擔憂。” “莫慌,有胡宗憲在呢!”晏鶴年安慰。 遠洋作戰,訊息滯後是很正常的。 比如西洋人攻佔美洲,往往是送回一船船的物資,國內才知道確切訊息。在沒有訊息的時候,只能向上帝祈禱。 西洋人天生就有冒險精神。 “黎大在安世那裡,會密切配合胡宗憲的行動。”晏鶴年說,“這一次不是要攻佔倭國三島全境,只是精準打擊京都,問題應該不大。” 打個不恰當的比方,就像從前韃靼精準進兵京城,兵臨城下了,各地軍隊都來不及救援。 聽到晏鶴年的安慰,王徽鬆了一口氣,又自嘲:“我是年紀大了,膽子變小。以前我小的時候,跟著哥哥出海,什麼大風大浪都不怕。” “你見過海豚吧?” “見過啊!有一年五月在耽羅島海域,遇見好多海豚。那時我還問哥哥,海豚好不好吃。”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