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慶六年。 春暖花開,皇帝的病漸漸好了。 看著兒女乖巧可愛的樣子,他覺得自己一定要再多撐幾年。 到目前為止,隆慶皇帝一共有過十一個子女,還活著的有七人。 除了朱翊鈞和朱翊鏐兩個皇子,還有五個公主。公主之中除了最小的兩個,其他都是李貴妃所出。 也就是說,李貴妃目前有五個活著的孩子。 陳皇后對此羨慕得無話可說……唯有自我安慰,所有的皇子公主都得喊我為“母后”! 最小的公主生於隆慶五年七月,生母是秦淑妃,如今還是小嬰兒。 對父母來說,兒女都是債。 看著一群幼小的孩子,隆慶皇帝對人世間充滿不捨。 為了活得更久,他開始想方設法。 已知修仙是反面例子,不能跟先帝學,但重用活神仙總沒有壞處? 問題來了,怎麼才能儘快讓仙鶴入閣呢? 應該給某些人一點暗示了。 …… 朱翊鈞心情很好,因為朝廷正式下令,調晏珣回京。 很快珣珣就會回來,跟鈞鈞一起,看京城的風雲變幻。 如果說“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他跟晏珣已經半輩子沒見過,可他沒有忘記晏珣。 過去這幾年,朝廷發生很多事。許多人撕開面具,都換了一副模樣。 唯有晏珣,每一封信都是熟悉的語氣,是他記憶中的樣子。 唯有晏珣,是帶著他去蓬萊看海市蜃樓,是在他生病時給他講故事的人,從來沒有改變。 在晏珣面前,他也可以做最真實的自己。 想到這裡,朱翊鈞不由得走神,看著手中的奏摺久久沒有動靜。 隆慶已經開始培養朱翊鈞處理政務的能力,讓朱翊鈞看奏摺、給出意見,絲毫沒有使喚童工的心理負擔。 皇帝的兒子沒有童年。 他像朱翊鈞這麼大的時候,活得戰戰兢兢,想接觸政務都沒機會! …… 申時行收到調令,趕到寧波跟晏珣交接公務。 他有一種微妙的感覺,彷彿總是跟著晏珣的腳步走,活在晏珣的陰影之下。 申時行使勁甩了甩頭,將這種荒謬的念頭拋開。 實事求是地講,能追隨晏珣的腳步,是他的榮幸。 其他人不知道太子對晏珣的感情,身為東宮老師之一的申時行很清楚。 而晏珣最難得的是,從來不以老師的身份,對太子以長輩的姿態自居。 晏珣帶著申時行乘船巡視舟山群島。 “按照朝廷的規定,外國商人上岸到內陸城市需要許可。所以洋人都在島上補給休整,大島上吃喝玩樂一應俱全,被人稱為‘海上銷金窟’……” 舟山群島是寧波的屏障,也曾被海盜盤踞作為巢穴。在倭寇猖獗的時候,還是倭寇的補給點。 現在被大明的水師控制,大島一派繁華景象,看不見昔日的硝煙瀰漫的痕跡。 申時行跟著晏珣轉了一圈,又見了官准牙行的人,聽他們講怎麼定價、抽分、核定貨稅。 最後又去看市舶司的倉庫。 全部交接之後,申時行問:“從石見銀礦運回的白銀、蝦夷島運回的橡木呢?不走市舶司的賬?” “怎麼,你還想抽皇帝的稅?”晏珣笑著問。 那些東西是皇家船隊運回來,要麼送往各地的內府倉庫,要麼送去造船廠,跟海關有什麼關係? 申時行說:“不走海關的賬也好,我少一項工作。崇明島的造船廠建好,橡木直接送回去,更省事。寧波這裡,著重對倭國的貿易。” 海關的運作已經很成熟,無非是蕭規曹隨而已。 晏珣也不藏私,把各家海商的特長和秉性都告訴申時行,提醒:“防走私不僅是為了防偷稅漏稅,更重要的是防止輸入有害的物品、輸出戰略物資。” 比如硝石之類,一直都是禁止出口的。 申時行認真記下,依依不捨地送走晏珣。 臨別的時候,他期期艾艾地說:“晏大人,你要時常在太子身邊提起我啊!不然三年一過,殿下把我忘了怎麼辦?” “你常給他寫信嘛!殿下喜歡聽外頭的新鮮事。”晏珣分享心得。 申時行搖頭嘆息:“太子殿下很忙的,哪有那麼多空看臣子的信。” 也只有晏珣的信,每次都暢通無阻地送到太子面前。有時候隔得久一點沒有信送回去,太子就會焦慮不安,擔心晏老師生病。 不能比啊不能比~~ …… 殷正茂平定韋銀豹之亂,升任南京兵部右侍郎。 朝廷改古田為永寧州,設定副使、參將鎮守。 對於升官的事,殷正茂只想說一句“好險”! 要不是汪德淵和晏小六及時指出韋銀豹的人頭是假的,這場動亂還會繼續。 韋銀豹此人,招降後又叛亂,反反覆覆太多次。 回京覆命的路上,殷正茂將汪德淵和晏小六請來,客氣地問:“你們怎麼知道那個人頭不是韋銀豹的?” 韋銀豹的同黨,特意砍了一個跟其長相相似的人頭送給官軍,已經很用心。這章沒有結束,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