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珣留下自己的地址,如果揚州舉人到來,可以去找他。 主要是給楊仲澤和汪徳淵留的,裕王不是心心念念“琵琶女”嘛~~ 在會館裡參觀一圈,跟熱情的老鄉們寒暄幾句,晏珣終於逃離出去。 他看著金小憐留下的地址,咦?不是忠誠伯陸炳的府邸? 他之前靈光一閃的預感不對? 不過,地址是西江米巷附近的衚衕,那裡住著許多錦衣衛的家眷。 京城房價高,能夠在那一片置業的人,家境都不會差。 晏珣收起寫著地址的紙條,知道故人過得好就行,不必去打擾。 將心比心! 金大娘從前的職業特殊,現在過上安穩的生活,肯定不想旁人知道過往。 人家留下地址,是出於好意……他們曾經幫冤死在鬼屋的金麗娘報仇。 如果自家父子現在囊中羞澀,上門打秋風還說得過去。 囊中不羞澀,何必上門揭人傷疤? 晏珣回到學子居,見老爹和常歡、阿豹沒回來,阿孃王徽在寫信。 嘖嘖,阿孃那幾個長得像梁山好漢的義弟,神龍見首不見尾。 王徽說:“我讓人去浙東送信,你要不要給你‘舅舅’也寫一封?中舉的時候,他還讓人送禮。” 那個假舅舅。 晏珣皺了皺眉:“還是不寫吧,上次爹寫信讓他回鄉祭祖,他說抽不開身。” 分明是不敢見爹! 假舅舅在戚繼光軍中,真舅舅在倭國搞村長混戰。 每次想到這件事,晏珣就覺得脖子涼颼颼……將來有人告他謀反,也不冤枉啊! 客舍裡新住進幾個福建的舉子,正好議論:“台州大捷後,倭寇從浙江跑到南邊,還有流竄進江西作亂的,胡總督讓戚將軍把他們打跑了。” “就怕他們還來!” “來就來!戚將軍把他們打成狗!” 東南沿海的百姓,最痛恨似乎永遠打不完的倭寇。 戚繼光就像一束光,照亮沿海的天空。 有人評價,戚家軍是最接近近現代軍隊的一支部隊。 戚家軍不僅陸戰兇悍,更有一支強大的艦隊,有足以跟葡萄牙戰艦爭鋒的一號福船。 換一個角度說,投入大量軍費、支援戚繼光建立戚家軍的嘉靖皇帝,是不是也有功勞? 晏珣讓店小二去蘇家麵館買回幾份涼麵,湊到福建的舉子中一起吃,同仇敵愾地痛罵倭寇。 得知晏珣的舅舅在戚繼光軍中,參與過台州九戰,福建舉子就把晏珣看做自己人。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 打倭奴的都是一家人。 西山煤窯在渾河、大峪、門頭溝和居庸關、宛平縣西一帶,保障京城的燃料需要。 嘉靖年間,西山最著名的四大煤窯是上南坡窯、下南坡窯、下嘴窯和蘿蔔窯。 晏鶴年第二天傍晚才回來,臉上、身上都被煤灰燻得黑黑的。 “煤窯有住的地方,常歡和阿豹留在那邊,我們過幾天再去看。”晏鶴年擦洗乾淨,在房間裡邊吃飯邊說話。 “他們單獨在那裡會不會出事?”晏珣擔憂。 對方強搶民男都幹得出來,把常歡和阿豹拉礦洞裡埋了怎麼辦? “普天之下莫非皇土,皇帝讓他們給,他們不敢不給,至少明面上不敢做什麼。”晏鶴年笑道,“至於煤戶,都是當地良民,給誰幹活都是幹。” 新加入一個行業,開始總是不容易的。 但晏家這一次的靠山夠大,不用太畏首畏尾。 “嗯,等蜂窩煤做出來,我請張居正去看。”晏珣眼珠轉了轉,“張太嶽心懷百姓,一定能看出蜂窩煤的好處。” 皇帝顧不上他們這種小人物,再扯一塊虎皮更保險。 晏鶴年說:“張居正啊……他不僅能看出蜂窩煤的好處,還能看到煤礦的利潤。說不定以後會再提出收稅。” 為什麼是以後? 張居正寫過《論時政疏》,一針見血地指出大明的五大弊端,結果皇帝置之不理。 從那以後,張居正再沒有向嘉靖皇帝說過有價值的政治觀點。 你不理我,我也不理你~~ 嘉靖也很有意思,對張居正置之不理,卻又順徐階之意,讓張居正做裕王的講師。 要不要給煤礦收稅,現在還跟晏家父子無關。 他們只想儘自己所能,改善普通百姓的生活。 順便,賣蜂窩煤掙一點技術費~~ 說完正事,晏珣才把金小憐留下的地址給晏鶴年。 “爹,你和老道是朋友,你帶訊息回去……他總得給我們一罈泡藕帶做謝禮吧?” 說起老道的泡藕帶,不由得舌底生津。 晏鶴年放下筷子,洗乾淨手接過紙條,看了兩眼塞進一個行李箱。 錦衣衛?有點意思。 “你不去探望一下?人家小姑娘特意給你留的地址。”晏鶴年調侃。 晏珣搖頭:“人家是好意,咱們不能不識進退。無端端的上門,反而給人添麻煩。” 見晏珣坦坦蕩蕩,晏鶴年正色說:“是這個理,我兒向來會替人考慮。只不過……常歡都有人提親,你就沒有什麼想法?”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