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手釣上來的魚,味道果然不錯。 難怪人家說,男人三大愛好,釣魚、汽車、槍械。 走在回家的路上,晏珣意猶未盡地摸摸肚皮,“爹,下回我們帶個爐子到河邊,現釣現煮。” “那就明天?我看明天是個大晴天。” “不行。”晏珣斷然拒絕,“讀書不能懈怠,爹要以學習為重。你院試只比我差一點,鄉試一定能超過我。” “呃……其實比你差也不要緊,青出於藍勝於藍嘛!”晏鶴年汗顏。 “不行!”晏珣和王徽異口同聲。 兩人對視一眼,由晏珣先說:“當爹的怎麼能比兒子差呢?你要給兒子做榜樣!” 王徽也說:“相公,到時候你和小珣一起殿試,若你考得不好,皇帝可能連小珣也不取。” 皇帝就是可以這麼任性的。 比如嘉靖二十三年,那一科狀元本該是無錫人吳情,結果在傳臚唱名的關鍵時刻,皇帝說:“天下豈有無情狀元。”,降為探花。 晏鶴年:“……你們對我真有信心啊!” 他這麼大年紀才中秀才,妻兒已經覺得他板上釘釘過殿試。 ……大才子歸有光當年鄉試第二名,至今會試還沒過! 總不能,皇帝也跟他有緣? 在兒子和大嬌妻的雙重壓迫下,晏鶴年又被押回書房秉燭夜讀。 王徽還說:“相公安心讀書,我會給你燉宵夜……小珣,你要不要?” 晏珣連連搖頭:“不要!我不要!” 夭壽了! 前日常歡嘴饞偷吃了兩口,一整晚流鼻血。 王徽下樓後,晏鶴年嘀咕:“以前芸娘從不逼我讀書,像這樣的冬日,我們圍爐夜話,猜謎講故事。” 王妹妹以前看著也是個小甜甜,怎麼就不善解人衣呢? 晏珣瞪眼:“所以,你那麼快就覺得新娘是魚眼珠了?” 渣渣爹! 晏鶴年唉聲嘆氣:“還是一個人逍遙自在……你今日可以和曾慶斌釣魚,後日又能去打獵。” 常歡和阿豹都去睡覺了,此時書房裡只有父子二人。 晏珣小聲說:“今天試探曾慶斌,他真的會做火器。” 團結一切可以團結的力量。 不求有功於社稷,但求無過於本心。 晏鶴年毫不意外,“曾銑當初就擅長做火器,曾家有這方面的家學,曾慶斌會有什麼出奇。只是因為曾銑的事,不想對外宣揚罷了。” 曾銑意圖收復河套獲死罪,臨終前賦詩“袁公本為百年計,晁錯翻罹七國危”。 說起來也挺慘的。 “在主流讀書人看來,四書五經才是正道。火器雜學,是匠人小道。”晏珣嘆道,“曾慶斌不想宣揚,也可以理解。” 說出去不是加分項,還可能被人嘲笑。 至於晏鶴年那些奇奇怪怪的技能,屬於歪門邪道。 晏鶴年笑道:“你以後做了首輔,就可以建議朝廷重用這些……雜學小道的人才。” “這個重任交給爹了!”晏珣立刻把擔子拋回去。 晏鶴年:……兒子真是不忘初心。 對兒子關心的事,晏鶴年是很在意的。 “其實朝廷不是不知道火器厲害。洪武二十一年,火器在雲南的平叛中立下大功;永樂皇帝建神機營,親征大漠時,靠火器打贏了前代頭疼的蒙古騎兵。” “為什麼多年過去,火器反而成為雞肋呢?” 在兒子敬佩的目光中,晏鶴年侃侃而談:“一是管理不善,二是官匠缺失……成化年間,經過幾次官匠逃跑,兵仗局還有匠人一萬六千多名,到如今只剩三千多名。沒有專業工匠,火器的質量越發低劣。” “三是……” “咳咳,我打斷一下。”晏珣目光炯炯,“洪武、永樂舊事就罷了,如今兵仗局有多少匠人,爹是怎麼知道的?” 好你個晏老六,你還有多少馬甲? 晏鶴年目光閃爍,“這是秘密嗎?問一問不就知道了?” “你問誰?”晏珣追問。 “呃……陶仲文不是死了嗎?他的徒弟們不受皇帝待見,紛紛四散。其中就有來到揚州的,你不是此道中人,不知道而已。” 神棍有神棍的圈子嘛。 “你跟他們打聽訊息?”晏珣狐疑地說,“他們就肯告訴你?” “我問的又不是宮中私密,給點錢有什麼不能說?”晏鶴年目光慈愛,“你那麼惦記曾慶斌,我就幫你問問火器的現狀。” 攤上這麼個雄心壯志的兒子,老父親也是操碎了心、用盡自己的人脈。 冬日的夜晚,寒意濃濃。 可是父親的目光那麼溫暖,彷彿春暖花開。 “那爹,你知道明年鄉試考官是誰嗎?咱們提早準備。”晏珣期待地問。 “不知道!”晏鶴年無奈,“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怎麼就不知道嘉靖四十年南直隸鄉試主考官是誰?這麼重要的事啊!” 晏珣:“……我要是知道我要來這個時代,我連皇帝喜歡什麼花樣的肚兜都打聽清楚。” 這不是沒準備嘛!小主,這個章節後面還有哦,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