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珣的畫雖然好,距離當世畫家還有一定的距離。 但鄢懋卿已經將期望值降到最低,驟然見到不是柴火棍的畫,還挺意外。 其他人察言觀色,紛紛誇讚:“十二花仙神態各異,活靈活現,像要走出來一般。這仕女圖的技法,頗有唐伯虎的意思。” “彈琵琶的牡丹仙子,華貴之餘又多了幾分清冷。這詩?廣寒居不易,都願降紅塵……純真自然,妙極!” 汪德淵也湊過來看。 哎呀呀~晏哥把他畫得那麼好! 廣寒仙子,就是嫦娥啊,可以吹很久了! 以後不必以女裝為恥! 鄢懋卿點了點頭,“確實不錯……諸位若能忠君體國,這幅畫也是一個見證。” 真是時刻不忘刮地皮,眾人勉強笑著不接話。 在這微妙的氣氛中,晏珣說:“多謝諸位誇獎。我的畫不算好,主要是欽差大人的宴席好。昔日南唐顧閎中的《韓熙載夜宴圖》,主客人案前食物不過八品——” “四個高足淺碗、四小碟,其中一碗白色圓球,像滾了米粒的蓑衣丸子;有一碗鮮紅的,細看不過是帶蒂的柿子。” “論席面的豐盛,這一場南唐盛宴,哪裡比得上欽差大人?此盛世大明也!” 他侃侃而談,最後還不忘頌聖。 眾人:……席面是豐盛,最後進了你爹的肚子。 這麼一想,覺得肚子咕咕響,真的餓了。 但也有人想到,《韓熙載夜宴圖》作為傳世傑作,聽過其名聲的人不少,見過真跡的寥寥無幾。 晏珣如數家珍,必然是親眼所見。 他究竟在哪裡見過? 晏家父子的背景……細思極恐啊! 鄢懋卿也想到這一點,看晏鶴年的神色更復雜。 “晏公子真是見多識廣。” 一直不怎麼說話兩淮鹽運使徐爌笑道,“我曾經見過唐伯虎臨摹的《韓熙載夜宴圖》,但並未留心席中菜餚,將來若有機會,必要細細欣賞。” 也有人打探:“不知晏公子在何處見過原圖?” 晏珣笑著說:“一時想不起了。” 一聽就是託詞!必定是不便說的地方! 眾人恍然,不敢繼續追問。 晏珣:……真的是不便說。上輩子在故宮博物院看過的。 鴻門宴半途而廢,諸位貴客劫後餘生般離開。 晏鶴年也提出告辭。 鄢懋卿想得太多,哪裡還敢強留? 擺擺手讓人取晏鶴年的行李出來。 晏鶴年接過行李,發現重量有些不對……開啟一看,多了一匣子銀子。 “大人,這不是我的東西。” ……別想誣陷我盜竊。 鄢懋卿淡然道:“給你算卦的錢和令郎的潤筆,收下吧。” 本來是沒想到給錢的。 但不知道你們有什麼背景,還是別白嫖為好。 “這……太多了。”居然給錢? 晏鶴年將匣子推回去。 鄢懋卿很詫異,為了吃軟飯不惜娶花甲娘子的神棍,嫌錢多? 他忍不住問:“冒昧問一句,那顧輕侯的姑姑高壽?”……女大三十送金山? 晏鶴年正色道:“王姑娘不到而立!” 什麼高壽! 女人的年齡是很敏感的,絕對不能被人喊老! 鄢懋卿發現自己誤會了,訕訕笑了笑:“不過是一頓飯的錢,晏小友就別推讓了!” “既然如此,在下厚顏收下了。”晏鶴年招了招手,“小珣,向欽差大人道謝。” 晏珣誠懇地說:“謝欽差大人賞識!” 憑本事掙的錢,誰知道都不怕! 鄢懋卿微微點頭,讓人送這對父子到正門。 來的時候走側門,離開時走正門……世道變化得真快,權勢二字如此誘人! 含糊不清的背景都能讓人敬重,何況欽差背後明晃晃的皇權! 鄢懋卿的管事為晏家父子準備了籃與,晏珣謝絕了……與其像一頭肥豬般被人抬著,不如走路。 晏鶴年就陪兒子走路。 雖然銀子有點重,但絕不能讓兒子背,把兒子壓矮了怎麼辦? 好在走了沒多遠,就遇到顧家的馬車。 汪德淵已經洗去妝容,換好衣服,掀開簾子招呼:“晏哥哥、晏叔叔!知道你們不喜歡坐籃與,我在這裡等著呢!” 晏珣不跟書童客氣,與父親一起上了馬車。 車伕揮了揮鞭子,馬蹄聲“噠噠”響起,車輪碾過揚州城的青石板路。 “你那舅舅呢?”晏珣笑問。 汪德淵說:“顧大官人回家去了。我是跟著你來的,自然跟著你回家。對了,先生沒有生氣吧?” 離開伯樂的行邸,連舅舅都不喊了。 汪公子一如既往的現實。 晏珣說:“先生沒生氣,他只是擔心你。怕你失去自由,在欽差行邸唱鐵窗淚呢!” 汪德淵既內疚又有些自得,從角落裡拿出一本畫冊。 “我最近的作品之一,你看看!還有一冊更精彩的,留在欽差那裡!說不定,將來我會成為跟你齊名的大畫家!”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