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一起同過床(1 / 1)

天乾物燥,小心火燭。 打更人的竹梆聲隱隱約約傳進族學,晏珣放下書:“三更了,睡吧!反正你幾天都抄不完。” 兩家的大人知道他們留堂,讓平安送來了被褥。 汪德淵聽到晏珣的話,立刻甩了甩手臂:“我再也不想看到‘子曰’!這一輩子的書都抄盡了!” 兩人把幾張桌子拼在一起,鋪上被褥枕頭,並排躺著。 透過窗戶,可以看到天上清冷的月色……還算是一種獨特的體驗。 長夜漫漫無心睡眠,孤男寡男共處一室,又不能幹,不如談一談心吧! “你有這麼好的條件,為什麼不願意讀書?”晏珣好奇地問。 世界上怎麼會有人不愛學習呢? 砸鍋賣鐵都要上學啊! “呵……只有你們這些貧寒子弟才想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我做個富家少爺不比當官好?” 汪德淵枕著手臂,振振有詞:“當官的告老還鄉後採菊南山,我現在就可以了,少走三十年彎路!” 晏珣最看不得如此不上進之人,哼道:“你若是我兒子,我一定有辦法逼著你讀書。” 連爹那樣的熊老倌都有辦法卷,何況一個熊兒子。 “幸好你不是我爹!”汪德淵對著屋頂翻了個白眼,“說實話,我覺得讀書沒意思。聖賢書都是騙人的,我就沒見過哪個真君子。” “你爹呢?” “他不是。”汪德淵答得斬釘截鐵。 “……大孝子!” “我跟你說心裡話呢!”汪德淵側過身,推了推晏珣:“你知道太監阮瑛嗎?” “……知道。”袒誠相見過,知根知底。 “阮瑛的父親原來是京官,犯了事被處斬。本來阮瑛受牽連要流放邊疆,不知哪個缺德的幫他‘求情’,改為沒入宮中為內侍。我要是他,寧可死了!” 汪德淵壓低聲音:“小官這麼慘,當大官就好了?就算做到首輔……夏言你知道嗎?” 晏珣“嗯”了一聲。 汪徳淵接著說:“他支援收復河套,後來事情不成,坐罪處死。我不懂朝政,但堂堂首輔,說砍就砍啊!” 就問你怕不怕! 晏珣詫異,“你知道得挺多。” 汪德淵嘿嘿笑:“每次我爹去小妾院子裡,我就去找他請教……你懂的。” “不是很懂。” “呵……裝!你也不想你爹納妾吧?多幾個庶出弟弟分家產啊!” 晏珣說:“我家沒什麼家產好分。” 汪德淵一想還真是,悵惘地說:“還是貧家小戶好,生在富貴窩,處處不自由,如此煩惱!” “我願意替你煩惱!”晏珣踢了汪德淵一腳,沒踢動……太沉。 少年人很難切身體會政治的殘酷,不過閒談幾句,很快就呼呼大睡。 第二天早上醒來,汪徳淵覺得自己全身上下都麻麻脹脹。 “你對我做了什麼?”他抱著被子,警惕地看著晏珣。 別怪他多想,誰看過晏珣的畫能不怕哦! 此人葷素不忌、如狼似虎! “我能對你做什麼?”晏珣伸展著胳膊,“你個大少爺,睡不慣木板吧!” 汪德淵一想也是,嘆道:“所以說富貴誤人。” 聽聽這是人話嗎? 晏珣冷笑兩聲,迅速收拾被褥、擺好桌椅。 “平安怎麼還不來?”汪徳淵在門口張望。 說平安,平安就到。 平安提了一籃子早餐和一大壺來,笑呵呵地說:“哥昨晚睡得可好?娘說你難得秉燭夜讀,讓我給你送好吃的!” 他又利索地對晏珣行了一禮,“辛苦晏小哥陪了一夜!德淵哥哥怕黑怕鬼,如果只有他一個人,早就跑了。我家老太太說,稍後就讓人送謝禮到你家。” “不必如此客氣,同窗之誼,應當的。”晏珣謙虛地說。 “要的要的!”平安擺著早餐,連聲說:“德淵哥哥睡覺磨牙、搶被子、放屁,還腳臭……” “平安!”汪德淵咬牙切齒,“你居然誹謗我!我就知道,你嫉妒我是爹孃親生的!” 平安不搭理自家少爺,繼續對晏珣說:“爹孃說,要請晏小哥到家裡,勞煩你教導我家哥哥、引他上正路。你是月考第一,他是倒數第一。” “那能差多少?新生總共就二十多人。”汪德淵自有道理。 聽說爹孃讓晏珣教導自己,他有些不舒服。 他是要做大哥的人,怎能伏低做小? 晏珣只當平安開玩笑,謙虛兩句提著水壺到屋外簡單洗漱。 吃完早餐,平安把被褥、籃子之類又帶了出去,也有同窗來了。 顧敬亭特意早早過來,站在晏珣面前:“雖然夫子說你的文章好,但我還是不服。明年縣試我要下場,你可敢與我一較高低?” “我也要考。但不是和你比,是和全高郵的考生比。”晏珣平靜地說。 “你怕我?”顧敬亭不依不饒。 “怕什麼?你一定能考第一?不把全高郵才子放在眼裡?”晏珣笑問。 汪德淵在旁邊起鬨:“你看不起人啊?我等下就告訴所有同窗!”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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