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霸的病症是運功時腹痛,找郎中看過,據稱是肝膽受損,如今神力既除,按理說病症也該一塊消失,可他的肚子裡依然有如刀絞,比從前更加難以忍受。
周霸臉色蠟黃,滿是豆粒大小的汗珠,絕不像是裝出來的樣子。
胡桂揚驚詫莫名,“病症竟然還在,這位老兄呢?”
另一位異人獻功時沒有反抗,乖乖交出全部神力,這時正躺在地上發抖,嘴裡發出輕微的哼哼聲,顯然狀況也不好。
“你倆剛才怎麼不說?我可不是郎中。”
周霸的強橫倒是隨神力一塊消失,苦著臉說:“不敢啊。”
胡桂揚撓頭,“你倆等會,我去找人給你們看看。”
“求胡校尉別找那三位,我倆的性命……”
“得得,我知道,你倆性命交給我了,但我不要,性命是誰的就是誰的,我承擔不起。”
胡桂揚敲響丘連實的房門。
東跨院發生的事情驚醒許多人,丘連實立刻開門,手裡拿著油燈,打量胡桂揚幾眼,笑道:“恭喜。”
“有件怪事,願意去看看嗎?”
“越怪越好。”丘連實關上門,留下林層染看管兩名“藥人”,自己隨胡桂揚去往東跨院。
“就在這裡,他們明明失去神力,可是……”胡桂揚邁過門檻,說不下去了。
江東俠留下了燈籠,昏黃的弱光中,那兩名官府異人伏桌而坐,像是睡著了。
“他們竟然偷吃我的十日金!”胡桂揚心中生出一股怒火,覺得自己受到了欺騙與蔑視。
丘連實看到的卻是另一個事實,幾步上前,探查兩人的鼻息與脈搏,很快得出結論:“死了。”
“剛剛還是好的,病症未除,疼得難受。”胡桂揚拿出燈籠裡的蠟燭,點燃桌上的油燈,照得更亮一些。
丘連實挨個扶起兩名異人,他們的確死了,神情扭曲,雙眼暴起,卻沒有太多掙扎的跡象,顯然是突然死亡。
“被十日金毒死的?還是因為病症疼死的?”胡桂揚問。
“十日金無毒,能夠緩解病症,但是也能激發潛力,對異人來說,那點潛力無足輕重,對凡人來說……他們大概因此而死。”
胡桂揚慢慢坐下,“是我將他們留下,所以是我害死他們。”
“與胡校尉無關,你沒允許他們吃藥吧?”
“沒有,但我應該想到,十日金緩解病症,這兩人疼痛難忍的時候肯定會受到誘惑。”
“事已至此,胡校尉沒必要想得太多。”
胡桂揚抬起頭,直愣愣地盯著丘連實。
“怎麼了?”丘連實微笑道,不由得後退半步,暗自警惕。
“我根本不在乎。”
“嗯?”
“這兩人死了,而且我要為此負些責任——可我一點都不在乎,心裡毫無愧疚,看著他們,就像看著兩隻即將被剝皮吃肉的兔子。”
丘連實明白了,笑道:“因為你是異人,而他們是凡人。”
“異人的變化這麼快嗎?”
“大部異人初變時都殺過身邊的凡人,你覺得那是為什麼?”
胡桂揚發了會呆,“七情六慾是自己的,怎麼會因為神力變化如此之大?”
“一有神力,超凡脫俗。神力當然比凡人的七情六慾更強大,這很正常,等胡校尉能夠熟練控制神力之後……”
“就能找回七情六慾?”
“異人之慾與凡人不同,但你可以假裝一下。”
胡桂揚想了一會,“得找人將屍體搬出去。”
“胡校尉若是願意,我可以幫你將屍體丟擲去,讓外面的官兵收拾。”
胡桂揚搖搖頭,“我還是出去叫人,將屍體抬送出去吧。”
“呵呵,胡校尉這不剩下一點人之常情嗎?”
胡桂揚站起身,“我只是……算了,我也不知道這是什麼感覺。”
“異人隨心所欲,不受條規束縛,胡校尉想怎麼做都行。”丘連實拱手告辭。
胡桂揚原地站了一會,發現外面微明,於是吹滅油燈與蠟燭,邁步出屋。
有人早起,羅氏站在自己房門口,冷淡地問:“你是異人了?”
“而且是去除病症的異人。”胡桂揚笑道,面對別的異人,他的感覺恢復正常,不會將他們當成兔子看待。
羅氏大概也是如此,臉上居然顯出一絲微笑,“恭喜。”
胡桂揚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