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在臥房裡吃一頓,以後不行。”
花大娘子完全是一副管家婆的架勢,胡桂揚已經想起屁股捱打的場景,竟然沒敢提出任何反對。
花大娘子已經安排妥當,羅氏住進東跨院,由兩名丫環服侍,趙阿七、蕭殺熊、林層染住在後院西廂,共用一名男僕,胡桂揚原本住在正房暖閣裡,這時被挪到耳房,靠近東跨院,房間更小,但是收拾得乾淨整潔,分得一名小廝,客人郭禹住到中院客房裡。
還剩兩名女僕,給花大娘子當幫手,另有三名男僕,也都有事可做,各司其職。
西廠送來不少日常用物,一直堆在車上,誰用誰拿,花大娘子重新分配,剩下的存放起來。
到來不過一個下午,花大娘子已經將趙宅收拾得井井有條,誰也挑不出毛病。
胡桂揚的小廝就是花大娘子的兒子花小哥,十三四歲的半大小子,相貌與母親有幾分相似,神情卻全不相同,機靈古怪,也不怕生,一見到胡桂揚就說:“三十六舅,外甥給你請安。”
胡桂揚撓撓頭,突然被人叫成舅舅,他不太適應,“你叫什麼名字?”
“大家都叫我小哥兒,三十六舅……”
花大娘子端盆水進來,喝道:“臭小子,誰是你舅舅?叫胡校尉。”
花小哥顯然極怕母親,立刻改口:“胡校尉。”
“當然可以叫舅舅。”胡桂揚倒不在意。
花大娘子另有想法,“那怎麼行?他來這裡是做下人,不是當主人,必須叫胡校尉,以後我也稱你胡校尉,不能再叫三十六。”
花大娘子將盆放在架子上,“洗臉。”
胡桂揚立刻照做,想起一件事,說道:“待會我去客人房裡吃飯,跟他有事情要談。”
“好。”花大娘子看向兒子,“好好服侍胡校尉,做得不好,送你回鄉下放牛。”
“我不回去,城裡比鄉下熱鬧多了。”花小哥躲著母親,拿起一條手巾,準備遞上去,眼睛卻看著母親。
花大娘子出門。
胡桂揚擦臉,問道:“你父親呢?”
“死了,我出生不久就死了。”花小哥毫無悲慼之意。
“那你們母子過得艱難吧?”
“一點都不艱難,我家原住在城裡,後來搬到鄉下,在村裡沒人敢惹我娘,我家的屋子在村裡最好,田也是最多的。”
“那她還讓你放牛?”
“嘿,那是因為我不願讀書,娘說不養懶人,既然不讀書,就去放牛,長大之後再找個營生。”
“你以後想做什麼?”
“還沒想好,我家是軍戶,等我十五歲的時候可以先去當兵,但我娘更希望我種地,錦衣衛是不是賺錢很多啊?”花小哥眼睛亮晶晶的,顯然是羨慕趙宅。
“哈哈,這裡不是我的家,其實我是窮人,錦衣衛當中像我這樣的窮人不少,富人只是少數。”
“哦。”花小哥顯得有些失望,馬上又笑道:“起碼名頭響亮,一提錦衣衛三個字,嚇人一跳。”
“那你努力吧。你們母子跟孫二叔一直有來往嗎?”
“你說孫二爺爺?當然,從小到大,幾乎每個月進城買點東西的時候,都要去孫家住一晚上。”
孫家從前就在觀音寺衚衕,離趙家不遠,花大娘子卻從不回這個“孃家”。
胡桂揚沒再問下去,去客房見郭禹。
經過花大娘子的安排,郭禹的住處更為舒適,他卻顯得有些拘謹,“胡校尉太客氣了,而且我住不了多久,父親的遺體還停在店裡,我放心不下。”
“明天一早咱們就去。”胡桂揚也要檢視一下屍體,“你父親有什麼仇人嗎?”
“肯定有,但是誰沒本事殺死一名異人。”
胡桂揚不要花小哥服侍,與郭禹邊吃邊聊。
“你父親是怎麼找到異人的?”
“異人的確是一名官兵,不知怎麼進入山裡到處遊蕩,飢一頓飽一頓,父親見他可憐,於是收留,後來才發現他有神功在身。”
“那麼多山民吸丹,沒有別的異人了?”
“谷中仙曾將山民擰成一股,敗給官兵之後,他就消失了,山民四分五裂,有的投降,有的又回到山裡,彼此極少來往,有異人出現我們也不知曉。父親倒是經常去各村各寨探訪,一直沒再找到異人的影子。但是異人並非一下子全冒出來,比如胡校尉,將近半年之後才有所顯露。”
“嘿,我不一樣……你覺得誰會是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