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桂揚在一家客店裡再次見到自己的“本家”胡文海。
客店離己房外衙不遠,門窗都經過加固。公差抓捕人犯之後,因為種種原因不能送到衙門裡,就暫時關押在這裡。
客店極少接待普通客人,夥計也比較沉默,從不多嘴多舌,而且認人不認憑證,只有看到熟悉的面孔才肯放進。
胡桂揚由一名己房番子手帶到店內,番子手與夥計在外面閒聊,他獨自進屋。
幾天不見,胡文海瘦了一圈,坐在桌邊發呆,有人進來都沒發現,直到對方來到身邊,他才像只受驚的兔子,猛地站起又坐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你、你……我、我……”
胡桂揚也嚇一跳,坐到對面,將右臂放在桌上,笑道:“別怕,你你沒事,我我只是來看看。”
“錦衣衛?”
胡桂揚看看自己的官服,“很明顯吧。”
胡文海離開凳子,撲通跪在地上,“官爺、上差,我真是無辜的,金丹我全都上交,一枚沒留……”
“坐著說話。”
今天這名校尉比較和氣,胡文海不太適應,又跪了一會才慢慢起身坐回凳子上,“我知道錯了,不該私藏金丹,但是不至於犯死罪吧?請上差指條明路,花多少錢我都願意。”
“是你自己想得太多……你能花多少錢?”
胡文海眼睛一亮,商人本性沒法改變,馬上道:“太多確有困難,三千……五千兩總能拿得出來。如果能放我回鄉,還能再翻倍。”
“咱們先聊聊吧,然後我再看有沒有辦法幫你一把。”
“行,聊什麼?我已經全交待過了。”
“閒聊,比如說瘋話的那天晚上,你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胡文海臉色微變,“那天晚上我喝得有點多,心裡直犯迷糊,就記得那兩個女人,一個自稱羅氏,一個叫蜂娘……”
“她們兩個還在找金丹?”胡桂揚有些意外。
“上差認得這兩名女子?那就好辦了,全是她們下套,‘天機再臨,奇者飛昇’這八個字我從來沒聽說過,肯定也是她們栽到我頭上的,只要把她們抓住……”
胡桂揚笑著搖頭,羅氏與蜂娘顯然正為官府做事,胡文海居然還沒醒悟,“少管別人,仔細回憶一下,心裡迷糊的時候見過什麼、聽過什麼,就當那是一場夢。”
“一場夢?”
“對,回憶一下夢境,對我會有幫助,對你也是。”
胡文海仔細想了一會,“那晚有一瞬間,我好像突然掉進一座深坑,深不見底,伸手不見五指,然後……然後……”
“像是一道閃電劈下來?”
“對對,就是一道光,閃了一下又沒了,我能回憶起來的就這些,再沒有了。”
胡文海的回憶與袁茂幾乎一樣,胡桂揚知道再問不出什麼,起身道:“不用怕,在這裡多住幾天,一直沒將你送到衙門裡,就說明你不是重犯,說不定什麼時候就會被釋放。”
“託上差吉言,我沒做壞事,倒不擔心會被送進衙門,只是突然不見,我的兩個僕人怕是快要急瘋了,還有家裡人……”
“麻煩,你的僕人住在哪?叫什麼?或許我可以替你傳個口信。”
胡文海又跪下了,“上差大恩大德……”
“不用做牛做馬,也不用下輩子報答,我就喜歡這輩子能用得上的銀錢。”
胡文海有點心疼,“三五千兩我有,但是一時間未必能湊得出來,一千兩的話……”
“哈哈,跟你開玩笑,傳個口信不用那麼多錢,快說你的僕人在哪。”
“多謝上差,僕人兩位,一個叫陶阿金,另一個叫陶阿銀。”
“好名字。”
“眼下應該住在通州碼頭附近的翟家圓海老店裡。”
“通州這麼遠啊,好吧,等我有時間去看看吧。”
“我在船上存放一批行李,裡面有白銀五百兩……上差只要肯去傳個口信,銀子全歸你。”胡文海咬牙道。
“起來吧,無論如何我去一趟就是了。”
胡文海起身,見對方肯接受銀子,心裡踏實許多,對這名校尉的信任也增多幾分,拱手道:“上差怎麼稱呼?我好像見過你。”
“一群錦衣衛前去問話的時候,有我一個。”
“哦,想起來了,敢問上差……”
“還是別問了,我也姓胡,別的事情你不必知道。”
“原來是本家。”胡文海大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