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桂揚也吃一驚,可還是乖乖地保持沉默。
“該你說了。”左預道。
“說什麼?”胡文海仍是一頭霧水。
“你受何人所託?前往花家所談何事?如實招來,若有半句謊言,就跟我們去錦衣衛吧,在那裡所有人都說實話。”
胡文海臉都白了,以為對方什麼都知道,急忙道:“我真不知道這事犯法,要不然給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接啊。”
“少說廢話。”
“是是,我……我在杭州受何老爺所託,進京給花家送上一箱禮物,裡面有布匹、銀兩若干,花家少爺留我喝了幾杯酒,商量一下婚事……就這些。”
“哪位何老爺?”
胡文海一臉茫然,好一會才道:“就是……何老爺,我上船之前認識的一位老爺,看樣子挺有錢,請我到酒樓吃飯,飯桌上託我捎帶禮物,送我五十兩銀子當謝金,還說以後經常有事拜託我。我一想……”
五十兩銀不是小數,胡文海立刻同意,到花家送上禮物,覺得事情很簡單,怎麼也沒想到會招惹來錦衣衛。
“這位何老爺家住何處?”
“他、他沒說,他知道我家在哪,說是改天會去拜訪。”
“相貌如何?”
“五十來歲,個子不高不矮,身形不胖不瘦,聽口音應該就是杭州人氏。”
這樣的描述跟沒說一樣,左預卻扭頭看向胡桂揚,“有印象嗎?”
“五十來歲,不高不矮、不胖不瘦,嗯,有印象,還不少,就是沒有杭州口音。”
左預沒說什麼,又向胡文海道:“你在花家談論誰的婚事?”
“何家小姐與京城錦衣校尉胡桂揚的婚事。”
“你認得胡桂揚?”
胡文海搖頭。
“關於婚事,你們談了些什麼?”
“呃……花家少爺說他明年也要成親,無論如何也要搶在舅舅前頭,我猜他舅舅就是這位胡校尉。我說你舅舅運氣真好,何家一看就是大戶,給女兒的嫁妝數不勝數,今天是一箱,以後還有更多——其實我就是隨口一說,我哪知道何家要給多少?”
胡文海記性不錯,將他與花小哥的交談複述一遍,全是閒聊,中間還點評了一下各家春院,花小哥年紀不大,知道得卻不少,但是母親管得太嚴,他也只能心嚮往之,不敢真去……
胡桂揚聽在耳中想笑。
“夠了。”左預喝道,“你明天就回餘杭,如果再遇見何老爺,無論何時何地,立刻報官,明白嗎?”
“明白,這位何老爺是汪洋大盜嗎?怎麼會與錦衣校尉結親?”胡文海發現危險已過,好奇心頓起。
左預起身帶人離開,一隊人騎馬回外衙。
在廳裡,左預單獨留下胡桂揚,“你覺得如何?”
“我覺得……沒必要帶這麼多人,一名校尉、兩名番子手就夠了,連大人也不必親自出動。”
“沒問你這個。”
“哦,大人是說婚事?我覺得還好吧,那一箱禮物花大娘子肯定會留下大半,到我手裡剩不下多少。”
“不妨告訴你,花家那邊有人監視,杭州那邊南司也已派人過去,何家隱藏不了多久。”
“相信南司一定能將何家上下繩之以法,就是不知道他們所犯何法?”
“別裝糊塗。”
“不敢,但我真覺得神玉不在何家,否則的話,他們也太蠢了,竟然自投羅網。想我胡桂揚雖然一表人材,但不至於讓人家女兒甘冒奇險嫁過來吧?”
“成親只是障眼之法,何家另有瞞天過海之計,但是這一次休想逃出。”
“由梁鎮撫和左百戶查案,誰也挑不掉。”
“花家也逃不掉。”
“關花傢什麼事?他們母子純粹是熱心腸,對神玉一無所知。”
“那就是花家倒黴,無辜受到牽連。”
胡桂揚盯著左預看了一會,笑道:“百戶大人有沒有想過,所謂的障眼法就是讓你找錯目標,南司盯著花家、何家和中間的商人,怕是正好落入陷阱。”
“你怎麼知道南司只盯著這些人呢?”
“我什麼都不知道,胡亂猜測。”
“從明天開始,你來己房外衙辦事,去吧。”
胡桂揚告退,在門口停下,笑道:“馬能騎走嗎?我住得遠,天天步行來這裡,可是挺累。”
“你在己房只是試用,還不能配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