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新一抬頭,就發現,冷雪瞳就這麼撲倒在地,伸出一隻手,牢牢的抓住了自己的手,不讓自己掉下去。
明明,剛剛還是站著的……
事實上,就在夏新自己也沒察覺出的,伸出手,想抓住陽臺的時候,冷雪瞳第一時間就察覺了,她馬上就撲了過來,伸出雙手,想去抓夏新的手,但,一隻手抓空了,……好在,另外一隻手抓到了。
也許這就是奇蹟吧。
雖然夏新腦海裡想了很多,但那其實也就是跌出陽臺一瞬間的事。
然後,夏新的身體懸掛在陽臺外的半空中。
冷雪瞳撲倒在地,緊緊的抓著夏新的手。
兩人再次對視了一眼。
有一絲嬌豔的鮮血從冷雪瞳美麗無暇的小臉上沁出,然後緩緩滑落,滴到了夏新的臉上。
那是冷雪瞳剛剛情急之下,撲過來時,嬌嫩的小臉被地面劃了下,被劃出的血。
那是溫暖到熾熱的鮮血的溫度,其中混雜著冷雪瞳的體溫,也混雜著她美麗而純粹的心。
寒風呼嘯在兩人身邊劃過,吹起陣陣刺骨的聲音,刺痛著兩人渾身的肌膚。
冷雪瞳並沒空理會臉上的傷口,她什麼也沒說,咬緊了牙關,努力的試圖把夏新拉了上去。
也不用拉太多,就只要把夏新一隻手拉到陽臺邊緣就足夠了,夏新自己能爬上去。
即使如此,這也幾乎耗盡了冷雪瞳渾身的力氣。
兩人都是什麼話都沒說,一個在拉,一個在爬。
夏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爬上去,等回過神來的時候,已經跪在陽臺上,雙手撐著地面,大口大口的喘氣了。
冷雪瞳就站在他的身邊,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他。
好一會兒,夏新才能勉強撐住顫抖的身體,讓自己不再害怕。
他剛從死亡深淵爬上來,心中依然還充斥著恐懼。
說不害怕,那都是假的。
良久,冷雪瞳的聲音才隨著夜風輕輕的飄來,“所以,果然還是不想死的吧。”
夏新努力的停止喘氣,但心中的那股恐懼依然揮之不去,只有經歷過死亡的人,才會明白,死亡有多恐怖。
冷雪瞳就這麼望著夏新繼續道,“不想死的話,就給我站起來面對現實吧,我所認識的夏新,是要更堅強,更勇敢,更自我一些的,即使面對任何困難,即使面對任何艱難險阻,也是不會退縮逃避的,他只會走自己的路,貫徹自己的信仰,絕不會被別人所動搖的。”
夏新眼神一顫,張了張嘴想說什麼,馬上又閉上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緩緩張嘴,用著有些沙啞的聲音道,“……我,並沒你想的那麼堅強,只是,有時候,我知道沒有退路,所以,不得不去做,不得不去面對,因為,一旦退縮就全完了。”
“我……”
夏新想起過去每個難熬的夜晚,一個人孤獨的待在那封閉的室內,沒有說話聲,沒有關注聲,沒有眼神,也沒有動作,沒有任何人的氣息,有的,只是自己一個人的身影,只能聽到自己一個人的呼吸聲,心跳聲,圍繞著自己的,總是無盡的黑暗,與無邊的恐懼。
在每一個日日夜夜,陪伴著自己的,只有寂寞與孤獨,還有過去那夢靨般的殺戮,每一天每一天的,讓他輾轉反側,把他從床上驚醒。
“我,其實只是個懦弱的膽小鬼而已,一個人的話,就什麼都辦不到,一個人的話,就什麼都做不了,一個人的話,就連睡覺都不敢睡。”
一閉上眼,彷彿就能看到被自己害死的父母哀怨的眼神,還有那無辜的女人,小孩的呻吟,慘叫聲。
每一個一個人入睡的夜晚,都是一種煎熬,甚至是一種酷刑。
彷彿是把壓抑了許久的情緒跟話語終於釋放了出來,連夏新自己都沒想到,自己會害怕的哭泣。
毫無形象的,像個小男孩般哭泣著。
“我……真的很害怕,我只是個懦弱的膽小鬼,只是假裝堅強罷了,一個人的話,連睡覺都不敢,就像小孩子一樣,很可笑吧,很丟臉吧。”
夏新說到這,眼淚更是滾滾而下,就這麼跪在地上,雙手撐著地面,像小孩子般輕聲的抽泣著,為自己的無能懦弱,感到丟臉,也是為自己的可笑,感到羞恥。
冷雪瞳淡淡的回答,“是啊,確實,像小孩子一樣呢。”
夏新自己都笑了,又哭又笑的,為自己而哭,更為自己感到可笑,“很蠢吧,蠢到家了,遜斃了!”
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