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胡飛回到小院。春瑛一見便高興地迎上去,還未開口,就看到他臉上青了一大塊,並不是前天的傷處,不由得吃了一驚:“這是怎麼了?誰打的你?!”
胡飛不好意思地捂住傷處:“不礙事的,只是皮外傷。原是我運氣不好,碰上了王家村的人,不知他們怎的認出了我,拿那位小溪姑娘的事與我爭吵起來,一時不慎,便吃了他們幾拳。”
春瑛惱了:“哪有這個道理?明明是那姑娘自己發花痴,你有什麼錯?他們憑什麼打你?!”她急急去找了藥油來替他擦上,想到他這張臉接二連三地捱揍,心疼了:“這叫什麼事兒呀?咱們安安份份做小生意,礙著誰了……”
胡飛笑道:“不要緊,我已跟他們把話說清楚了,他們會叫小溪姑娘的父母好生管束她,咱們以後可以繼續回朝陽門大街擺賣。”
還去那裡,沒有小溪,誰知道會不會來個小江小河小湖小海呀?春瑛撇撇嘴,道:“今天我遇到咱們侯府的三少爺了,我以前侍候過他的,就把那個慶大爺的事告訴了他,他已經叫人料理了。過兩天咱們打聽一下訊息,如果那個慶大爺不在,咱們就可以回東直門大街去了。”
胡飛聽了更高興:“那真是好訊息,滿京城隨我們去哪裡都行。有主顧說咱們的簪子銀釵不夠好,索性咱們再進些名貴一些的如何?”
春瑛拿出點染還她的玉佩和金三事:“這個是我以前積攢的東西,你拿去吧,就當是我入的股。”
胡飛猶豫片刻,便接了過來:“好,我得用心做生意,賺更多的銀子,絕不會叫妹子吃虧的!”
春瑛笑著收起藥油:“我去給你把飯熱熱?魏婆今兒做了你愛吃的紅燒肉。”
胡飛看著春瑛走遠,臉上的笑容漸漸消失了,想起今日在城外受的辱,便恨意難消。幾個癟三,他從前何曾放在眼裡?如今卻只能忍氣吞聲,低聲下氣地為不是自己的過錯賠不是。這都是拜他那個兄長所賜!
他咬緊牙關,雙拳緊握:總有一天,總有一天,他會爬得足夠高,再也不被人欺負!
(第三卷完)
第四卷 淑女 一百二十五、偷窺者
又是一年春來到,春光正好。
春瑛坐在小院的臺階上,低頭打著一條新絡子。這是她在外面街上無意中見到的新鮮花樣,覺得挺好看的,便仔細記住了,回家也打來試試。
門外傳來腳步聲和人聲,似乎是住在附近的一位街坊:“就是這兒,胡小哥就住在這個院子裡,只是不知道在不在家。客人只管去敲門問問,若他不在,留下話,他自會去尋你。”
“多謝大嬸了,這是小小心意……”
“哎呀客人真是太客氣了……”
春瑛放下絡子,走過去開啟門,小心探頭向外看,見到一個三十來歲的男子,膚色黝黑,身材略胖,身上穿著粗綢袍子,頭上裹著小包帕,腰上綴著個玉佩,卻是外圓內方的金錢式樣,想必是個商人。
街坊大嬸一見春瑛便笑著迎上來說:“春姐兒,這位客人是外地來的商人,說是要找胡小哥談生意。”春瑛笑道:“多謝大嬸了,我會好生招待的。”那大嬸聞言,哈哈幾句,便抓著一邊袖子,很快走了。
春瑛向那商人道了個萬福,便道:“胡家哥哥出門去了,要傍晚才回來呢,客人若有話要留給他,只管跟我說。”
那商人遲疑了一下,才道:“我姓伍,單名一個笛字,原是江南來的布匹商人,在碼頭聽得人說,這裡的胡小哥交遊廣闊,最有辦法,不管什麼生意,都能替人找到下家。我販了一批布料來京,還沒落腳便接到家裡急信,說我父親病了,須儘早趕回去,因此只得來找胡小哥試試。”
春瑛忙道:“請您稍待,我馬上回來。”說罷回屋去拿了用來速記的小冊子與筆,回到門前開啟:“請說您現在落腳的地方,還有布匹的種類、數量、價錢等等,回頭自有人去找您驗貨,晚上胡家哥哥回了家,就會找你談了。”
那商人伍笛怔了怔,有些不太情願:“怎的還要驗貨?還沒找到買家呢,若中間有什麼差遲,弄髒了些,我豈不是吃虧了?”
春瑛笑道:“客人,您是外地來的,我胡家哥哥要給人做中人,就得講信譽,總得先行確認貨物才好。您放心,驗貨的都是行家,若有差遲,絕不會叫您吃虧的。”
伍笛這才勉勉強強地接受了,把貨物的情況簡單敘述一遍,又留下了自己現在所住的客棧地址。見春瑛在小冊子上寫了幾行字,他伸頭過去瞥了一眼,倒有些驚訝:“小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