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是個心軟的,平時又不大管事兒。滿府裡誰不知道,林姑娘的事兒都是王嬤嬤攬總,紫娟姐姐和雪雁姐姐管著的,如今身邊多了個繼母賞的雀兒姐姐,更不問事兒了。她尋常也不怎麼見人,咱們又沒指名道姓兒,縱使她聽著了,知道是誰?”
“果真?”墜兒高興了,又沒見這人,誰知道誰!
“我還誆你不成?逛了這麼會子了,才我剛聽到有人這邊來,好像叫我來著,我先走了啊!”隨口找了個理由,小紅就抽身走了。想想跑到剛見到林太太林姑娘的山坡上,正巧見到璉二奶奶招手。
“奶奶有什麼吩咐?”
生了兒子,底氣十足,王熙鳳越發爽朗大氣,笑道:“好個齊整丫頭,那屋兒的?”
“回奶奶,我是寶二爺屋兒的,叫小紅。”
“噯喲!你原來是寶玉房裡的。怪道呢!也罷了,等他問我替你說,你到我們家告訴你平姐姐:外頭屋裡桌子上汝窯盤子架兒底下放著一卷銀子,那是一百六十兩給繡匠的工價,等張材家的來要,當面稱給他瞧了,再給他拿去。再裡頭床頭間有一個小荷包拿了來。”
“誒!”爽脆脆的應了一聲兒,扭頭就跑。合該我素日勤謹兒,老天爺果然看顧我。想想不由得謝上了寶姑娘,要不為你,我這會子還和墜兒饒舌呢,哪裡承望能入了二奶奶的眼。哪怕回來後被晴雯、碧痕、綺霰等人罵了一頓,也擋不住小紅內心的欣喜若狂。
璉二奶奶說話算話,很快就和寶二爺討了小紅。小紅由怡紅院小丫頭搖身一變,成了當家奶奶身邊小二把手。
一塊紅帕子,先後攀上了芸二爺和璉二奶奶兩根兒高枝兒,愛□業雙豐收,小紅心裡樂的了不得:爹爹說的不錯,我命中果是興紅的,怪道取了這個名兒呢!
璉二奶奶是個雷厲風行的人,做什麼事都喜歡爽快著來,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小紅腦子好使,嘴又甜,手腳又勤快,又不會過分抓尖要強,搶老人的風頭,因此混的很開。可是滴翠亭事件後到底心裡存了疑,想是一回事,真正見到是另一回事。有時候閒下來就會想想府裡頭上下讚譽有加的寶姑娘到底是個什麼人物,林姑娘、史姑娘,又各是個什麼人物。
這麼一想就想到劉姥姥二進榮國府,大姐兒終於託這位鄉間老農的福,得了個小名兒——巧姐兒。彼時小哥兒已經長得很大了,三個月的孩子整天依依呀呀的,好不可愛。
“這是奶奶的哥兒吧。這樣聰慧,才小小的個兒,倒會說話了!”劉姥姥摸摸哥兒的衣裳,嘴裡咂咂的道。
“他才多大,知道什麼!”千穿不穿,馬屁不穿,王熙鳳臉笑成一朵花。未嫁前她是寶玉的表姐,與榮府常有往來,寶玉小時候啥樣兒,還有後來蘭哥兒啥樣,都是見過的。說良心話,自打生了哥兒,她真沒覺得寶玉聰明到哪兒,哪有自家哥兒可愛啊?
“哥兒生得好,瞧這小腿兒多有勁兒。眼睛也清亮,說不著就是文曲武曲星君老爺投的身。”馬屁並不高明,不過勝在場合好,璉二奶奶聽了滿肚子喜歡。
小紅莫名地委屈了起來,家去的時候就在爹媽面前訴苦:“媽,為什麼好好的,給我改了名兒。”想想某個外來戶,心裡頗有些不是滋味。
在榮府下人也有一百萬心眼子的地方,林之孝夫妻以相對的天聾地啞著稱。聾啞只代表外在,不代表內裡,何況這對夫妻並不是真的不健全。
林之孝家的聽了笑笑,摸摸女兒的頭:“不就是個名兒嗎,知道是你就成。做奴才的哪有名兒,都是主子的恩典。”
這話很有意思,至少小紅是聽明白了。某個外來戶是給自己出氣呢!滿府裡獨寶二爺身邊的丫頭有過這等“主子的恩典”經歷。
畢竟當初某人被賣進府連個名字都沒有,賴嬤嬤壓根兒就沒問她叫什麼,只問了句幾歲,識不識字,然後直接扣上了一個叫做“珍珠”的稱呼。後來寶二爺讀了書,聽說姓花,直接改成了“襲人”。而老祖宗身邊後來添的一個丫頭補上了先前她的位置也和先前一樣,叫“珍珠”。至於這個新“珍珠”和某人那個舊“珍珠”在主子吩咐的時候會不會聽混了,就看某人那小腦袋瓜子伶不伶了!
心情恢復,小紅又開開心心地辦差,為自己和芸二爺的未來努力。直到一個晴天霹靂砸下來,平兒姐姐收到訊息:東府的敬老爺吃仙丹歿了,但是喪期五七未過,璉二爺居然在外討了二房,那個傳說中的新奶奶就是珍大奶奶的妹子尤二孃。
璉二奶奶把自己在屋裡關了一整天,出來時身上已經換了一套月白色的衣裳,笑吟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