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邊侍候的雲月眼珠子轉了轉,笑眯眯插嘴道:“嫣然姐姐,你名動七海,美名遠揚,如今看到真是名不虛傳,和你相比。小妹簡直是庸脂俗粉。”
互換身份時霍離殤便提過不要招惹法身高人,因為透過千幻面具傳遞的力量有限,很容易出現紕漏,所以雲月等人都不想招惹陰祖一脈,見場面變僵,趕緊主動插話,活躍氣氛。
有了她的開口,流裳、霞帔等侍妾順勢加入了話題,頓時鶯歌燕語滿堂,從胡嫣然身上扯到了陰祖一脈。從十絕島聊到了七海不同島嶼的風俗人情,從奇花異草說到了遺蹟洞府,胡嫣然借梯下坡,饒有興致閒談著,而孟奇時不時插上幾句,一切都變得融洽歡快。
殷飛龍靜靜旁聽著,腦海裡轉動無數念頭,試探這種事情相當考驗智慧,既不能說得太多。讓人窺出秘密或線索,也不可以在毫無關係的事情上打轉,那樣沒有任何作用,如何把握好分寸是門大學問。
思緒片刻。他心中了定計,抓住流裳的一句話,微笑加入了閒談:“我這幾年也探過不少遺蹟陵寢,發現了一些上古典籍。上面對七海二十八界的描述頗有幾分玄妙詭異之處,引人深思。”
“是什麼描述?”雲月酒窩甜美,好奇問道。
殷飛龍目光投向孟奇。只見夜帝依舊是乾淨清爽的笑容,毫無改變,於是略作沉吟道:“它們將七海二十八界描述為真實界、真實淨土或者大羅之天。”
說到這裡,他盯著孟奇的雙眼,想要窺出夜帝有什麼不同尋常的反應,可那雙眸子漆黑深邃,彷彿夢幻的夜空,不起一點漣漪。
“真實界,真實淨土,大羅之天……說法和用詞似乎都表露出我們這方天地的特異……”胡嫣然像是第一次聽到這種描述,與雲月流裳等侍妾一樣的訝異好奇。
真實界,真實淨土,大羅之天……這海外仙境有點意思……殷飛龍與陰祖彷彿有著什麼不同尋常的隱秘……曲白眉之死恐怕沒那麼簡單,不僅僅是仙蹟成員身份曝光或金鰲島之事外洩……孟奇聽得略有動容,可情緒起伏完全被舒緩跳動的心臟掩蓋住了。
他將手中棋子緩緩放在棋盤上,形成了一條大龍,微笑回望殷飛龍:“殷使者果然見識廣博。”
說完,他環視胡嫣然、幽湖等人,嘴含淺笑,彷彿在為美人排解疑惑:“大道包羅永珍,在它之前沒有‘前’,於它之外沒有‘外’,無法用語言描述,一說就錯一說就偏,只需要知道每個生靈都自大道而生,先天有靈,覆被後天沾染,不見本初,如同遊子遠隔家鄉不得回,充滿離殤。”
“大道出,天地闢,清氣上升成為九重天,濁氣下降化作九幽鬼蜮,中央則演繹地火風水,形成我們所在,這是最基礎的部分,其餘天地世界自此衍化而生,因為此地氣息改變而變化法則,並不穩固,有虛假之感,相對而言,這裡真實不虛,亙古難變,是為真實界。”
“身在真實界中,‘自我’便是‘本我’,而其餘天地世界秉承氣息而生的則是‘他我’,雖然‘他我’能轉化為‘本我’,但足見真實界的特異,這也就是傳說之路。”
孟奇用相對符合夜帝身份的語言句子來描述著真實界,不夠準確但足以讓人明白。
胡嫣然聽得眸子晶瑩閃爍,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七海二十八界傳承不絕,對傳說或多或少都有了解,但秘籍經文往往晦澀難懂,讓人一頭霧水,不到一定的境界根本無法理解,而現在,夜帝藉助“傳說”來描述真實界卻使得自己徹底清楚什麼是傳說之路,什麼是“本我”“他我”,同樣的,真實界的概念也就隨之明白了。
雲月流裳等人聽得有點面面相覷,平時真夜帝也會提及相關之事,但從來沒有說得如此清晰如此透徹,亦未談及真實界這個詞語,想不到這位假夜帝竟然知道如此多隱秘!
他是神秘組織的成員,掌握諸多秘辛並不奇怪……她們如此安撫著自己。
殷飛龍則聽得怔怔出神,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
夜帝知道!
夜帝知道那件事情!
念頭紛亂,腦海如同煮沸的開水,殷飛龍勉強笑道:“離殤公子面前談真實界,在下真是班門弄斧,今日時候不早,我等告辭。”
孟奇含笑看著他,沒有多言。殷飛龍雖是宗師,但上面還有“陰祖”徐悲,哪怕知道隱秘,也肯定不多,正好讓他回去稟告,看看陰祖的反應。
殷飛龍與胡嫣然行過禮,轉身走向艙外,快到門口時,他神色變幻了幾下,突地回頭。低沉著嗓音道:“陰祖會來拜訪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