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直以為自己已經很幸運了,至少從小到大,只有因為傷病不能勞作,或者受罰的日子才會捱餓,平素只要勤奮做事都能得到吃食。雖然他身材高大,分配給普通男人的一份口糧根本吃不飽,不過習武之後他更能忍飢挨餓,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她的意思是允許他陪著她用早餐麼?
她不介意他是卑微男人麼?
他確實很餓,有些發燒,傷口依然疼痛,可他的頭腦很清醒。他禁不住懷疑,她會不會是考驗他懂不懂規矩呢?他若不知羞恥堂而皇之地坐到椅子上,會有怎樣的後果呢?
他還是多問一句更保險吧?他垂頭斂目規矩地站好,小心翼翼問道:“下奴真的可以坐在桌旁吃東西而不受到責罰麼?在大周,男人是沒有資格與女人同席的。是否這裡的規矩不太一樣,還望您能明示。”
“這裡是中國,提倡男女平等。男人和女人坐一桌吃飯很尋常的。冰焰,我們這裡和大周的風俗觀念其實有巨大的差異。我一時之間還沒想好該如何對你係統的講解。”付芷蘭從麵碗上抬起頭,眼神朦朧地又無比認真地說。
這裡不是神仙聖土,是中國?聽起來好像是一個國家的樣子。男女平等是什麼意思?男人居然可以和女人坐在一桌吃飯,真是好奇怪的風俗。冰焰雖然讀書識字,見識比大周的男兒廣博許多,卻也沒有聽說過中國,和那些顛覆傳統認知的觀念。
但是,她應該就是他命定的妻主吧?
她說的話,他應該相信。
也許神仙聖土就是中國在大周的別稱。那麼,所謂男女平等又指的是哪些方面呢?大周已經比前朝先進,男人有機會脫離奴籍,入妻主的戶籍。在中國,難道男人一出生都不是奴隸麼?
這樣大膽的念頭在冰焰的腦海中突然冒了出來,他惶恐不安,深深自責,他怎能有如此大逆不道的念頭?不過他真地很想問,很想知道那些所謂的差異究竟是什麼。
“坐下,吃飯,吃完了回我房裡去睡覺。”付芷蘭再次叮囑。人是鐵飯是鋼,吃飽喝足了才有更多精力探討這種複雜問題。
冰焰不敢再次忤逆妻主的吩咐,學著剛才妻主的樣子,拉開椅子,坐定。
眼前擺放的瓷碗畫著精美的紋路,裡面盛放的食物色香味俱全。看妻主吃的那麼開心的樣子,一定是很合妻主的口味。這是她的表弟做的飯食。
她的表弟真的很好,人長的美,廚藝又這樣高超,說不定裁剪織補打掃等等家務都拿手。他早就注意到房間裡一塵不染,所有物品擺放的井井有條。如果妻主的家中只有她的表弟一個男人,那麼她的表弟絕對是個持家的好男人,完美的正夫人選。
對了,她剛才好像提起過,她的表弟未滿十八歲不能成親。在大周,男人十四歲就可以嫁人,難道在中國需要等到十八歲才能婚嫁麼?她是不是在等,等她的表弟長大了,才會定下名份,將他娶回家中?
冰焰一邊緊張地吃飯,一邊壓抑不住腦子裡翻湧起各種古怪念頭。
飯菜真的很好吃,冰焰的心裡卻更加不安。因著他人高馬大,過去經常被支使做諸如砍柴挑水的粗重活計,很難有機會和時間鍛鍊廚藝,相對於其它家務和武功的熟悉程度,他對做飯是最沒有把握的。在大周,廚藝差又生得難看的男人根本嫁不出去,就連為人小侍的資格都沒有的。他怎麼可能不自卑?
就算是妻主這裡對男人更加寬鬆,那也不是無限度的吧?男人依然需要操持家務服侍女人,否則男人還能幹什麼呢?而且妻主的表弟主動負責做飯,也正說明了這一點吧。
冰焰理清了這個思路,就開始計劃應該努力向妻主的表弟學習廚藝。他至少應該達到能夠滿足妻主飲食口味的程度,才有機會留的更長久。
家裡的固定電話發出悅耳的和絃聲音,付芷蘭怕冰焰被嚇到,趕緊解釋一句:“這是電話,與我之前在山洞裡那個是一樣的,用電話可以與遠方的親朋通話。”
交待完這句,她才站起身拎起聽筒。
電話那一端是付芷蘭大學時的死黨王云云。雖然畢業後沒在一起工作,不過讀書時兩人建立起的友誼相當深厚,基本是無話不談的閨蜜好友。付芷蘭的感情煩惱對父母不肯講的,都會對王云云說。
“付總,祝您生日快樂!”王云云很正經地說了一句,然後語調一轉,撒嬌道,“小蘭啊,伯母讓我打電話確認你的精神是不是還正常哈。還正常吧,還正常吧?聽說你昨晚夜不歸宿,去郊遊了,還和朋友一起?這麼快就把那個姓杜的甩了另覓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