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澄低頭遵命。
兩人這才上岸。
皇帝囑咐墨紫過幾日去船司看看,便帶著劉寧,坐上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消失在夜色中。
華衣親自駕了車來。這時也沒人再說男女授受不親的問題,墨紫當然也不會傻到在這麼大的宮裡找路出去,二話不說,還搶在元澄之前,鑽進車裡去。
“解釋。”元澄剛坐在她對面,墨紫就說道,“我不介意你利用我,不過我會很介意你不告訴我。”
“今日之宴,是我請皇上邀你來的。”元澄開始解釋。
“因為想給我表現機會,讓皇上賞我一個別人不可輕易拿捏的身份。”墨紫捂嘴笑,“你額頭上是不是還有一隻眼睛?比算命的利害。”
“這只是其中一個原因。忘了恭喜你,船司監察,從五品上,雖然記名,也入吏部官檔,享從五品俸祿。而且皇上允你行走直諫,記名也有實,他對你似有所期望,不然也不會讓你儘早去船司報到。”元澄的訊息靈通,皇帝沒說賞什麼,那兩道旨還沒出門,他便知道了。
“想我查那艘將船沉底的原因。可這都已經過了多久,有證據都湮滅了。”墨紫覺得不太可能,還好皇帝只叫她試試。
元澄對此不發表看法,繼續解釋,“另一個原因,烏延朅。”
墨紫至今不曾對他說過以前那些人和事,聽到他提烏延朅,神情微變,“你——”問什麼呢?
“大求有南德的細作,我曾說過吧。”元澄見墨紫點頭,又說,“這些人現在為我做事。烏延朅喬裝從大求國都出發的第一日,訊息就傳出來了。”
“所以,我和烏延朅的事,你也知道。”這個人以前當的官太大,恐怕瞞不過他。
“過去的事我不曾再去打聽,不過烏延朅調兵圍都,逼眾部答應他娶宋家長女為國後這件事,我卻是聽說了。”馬車一震,袖子滑開,雙手十指緊緊交叉,但他神情極淡,彷彿輕鬆,“墨紫,皇上剛才少說一個烏延朅來上都的理由。他,也是來找你的。”
墨紫收斂了笑意,“即便如此,難道我就會跟他走嗎?我從來都不想當什麼國後。他騙了我多年,連一開始對我的感情都是假的。有些東西,不是補償,就能再得回來的。沒有了就是沒有了,尤其是信任。”
“大求若在今晚耍什麼花樣,而如果皇上能用得上你,我希望烏延朅會因為你而分心。”元澄並不隱瞞他的全部設想,“他的影衛偷圖回到驛館時,他本來應該在的,但他不在。這全是你的功勞。”
“他不在又如何?”墨紫不懂。
“他不在,我們就有機會將水寨佈防圖偷天換日。”這就是為什麼他叫他的人轉告她儘量拖延時間。
“可是,為什麼不一開始就用假圖?”墨紫奇怪。
“因為大求內應。不知道是他本人還是其他同夥,有個蒙面人在驛館內等候,烏延朅的影衛給他看過圖之後,確認了這是真本。當時如果烏延朅在場,就很難做手腳。”元澄望著墨紫,“這個計劃,是以你為中心而改的。當我聽說大求提出射鈴,而驛館出現蒙面人,就將原本的佈置取消了。本來,是要給假圖的。若讓蒙面人揭穿,以烏延朅的聰明,必然會想到大周知道了他的意圖,說不定會提前發兵攻打過來。而大周此時,還需要時間準備。”
“元澄,你是真的對大周忠心耿耿?”做起事來,可謂不遺餘力。
“與忠心無關。兩相比較,選一個不算最差的。大求兵強馬壯,亦有吞併天下的野心和實力,只是人道慘寰,無法令人心服。南德是千瘡百孔之腐木,自顧不暇。唯有大周能與大求一拼。統一或四分天下,要看大周最後選定的立場。若要幫你二哥金銀,大周的暗中支援必不可少,否則復國只是空談。”元澄完全沒有當忠臣的自覺。
“他終於決定了嗎?”金銀還是要挑起那副擔子來。
“他想至少要去玉陵一趟,親眼看過。若大求治下百姓日子過得還不錯,他便罷了,繼續當他的小氣鬼。如若不然——”馬車顛簸了一下,他不得不停頓。
“如若不然,他就要自己當玉陵的皇帝?”墨紫雖說也知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心中仍有惆悵,“可惜了,他本愛逍遙自在。”
“倒還不必消極,誰知道將來如何呢?如今,走一步看一步罷了。他逍遙自在的性子,便是當了皇帝,也不見得能改得了多少。”後天的影響力,大過天生的血脈承繼。
“人在龍椅,身不由己。”墨紫不樂觀。
“待會兒見了面,你自己問他會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