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裘三娘還跟著裘老爺經商時最喜歡的寶貝,純金打造,大小適合她的手指撥動,用起來既有面子又有裡子,溺稱小金。
“三百兩,我借你的話,一年收本金的三分利,至於你還給我的,多算點,每年二十兩好了……”裘三娘噼噼啪啪撥起珠子來。
白荷一聽,這就是把姑娘給惹惱了啊,都算上利錢了。見墨紫張嘴,就想,沒錯,趕緊討饒吧。
“姑娘,您別撥了,小金散架,也算不出來。照著三分利錢的收法和二十兩一年的還法,我到88歲的時候,還會欠您共5200兩。”三分利?吃人不吐骨頭。
裘三娘本來就是無心一說,算盤珠子剛撥到第三年,墨紫會欠她510兩,剛覺得不對勁,沒想到墨紫已經把七十年後的賬給報出來了。
“五……五……千……”綠菊嚇得都結巴了。
裘三娘其實算帳也挺快,一下子就想通了,還的銀子要比利錢高,才可能清賬。
“而且,姑娘,我也說了,您能嫁進王府再說這三百兩的事吧。”墨紫今日有點真生氣。
白荷兩眼冒綠花,心想,姑奶奶,怎麼又說回來了?
“這事——”裘三娘不怒,還笑,笑得千朵萬朵桃花開的嫵媚,“如今由我說了算。再說,你不是希望我嫁得好嗎?”
“那是三百兩以前的願望。”墨紫覺得自己平日裡服侍裘三娘挺盡心盡力,怎麼突然來的晴天霹靂?
“白荷,綠菊,你倆下去。”裘三娘一揮袖,素素雪梅花,紛紛。
等人出去了,裘三娘呵呵笑兩聲,“三百兩我來出也不是不行。”
“那本來就該你出,又不是我嫁人。”墨紫想著,卻沒說出來。挑釁要適可而止。
“若是由我出,你那份契就得重簽了。這樣,也可?”裘三娘笑得絕對不懷好意,“你說過的,只要是我的事,就是你的事。我不算很為難你,三百兩銀子,對你而言,雖不易,也未必絕無可能。畢竟,與白荷綠菊不同,你有機會的,不是嗎?”
墨紫明白了,“姑娘既然知道不容易,又提到契約之事,若我真能交上三百兩銀子,可否重訂?我不敢貪多,減一年就好。”
“可以。”裘三娘眉心舒展,“若你做不到,卻要增五年。”
“一言為定。”以五還一,不平等,但墨紫得答應。
她此時突然想起衛大押她贏時,說的一句話——富貴險中求。她不求富貴,只求自由。不是逃跑或欺騙,而是無愧於心,真正憑自己的能力爭取回來的自由。否則,她逃得出小小一個裘府,還能逃得過這個對孤女來說處處是陷阱,死了也無人哭的社會制度嗎?
羽翼會漸漸豐滿,而她需要做的,就是等待和伺機而行。
心計深?不,是流浪在錯誤時代,一個孤獨行客,不得不保護自己的本能。
“小衣,你就是證人。”裘三娘這麼吩咐。
“嗯。”小衣一聽吩咐,神情嚴肅,會不偏不倚的模樣。
“墨紫,既有了約定,你不會再有故意破壞這樁婚事的念頭吧?”裘三娘還是擔心的。整件事起源於她臨時起意的玩笑,一個大小姐總不能跟丫環低頭,於是越說越認真,若不是她靈機一動提出約定來,大概會彼此之間產生嫌隙。
“姑娘的事,就是墨紫的事。”又是這句口頭禪,作用相當於現代那句“顧客就是上帝”。“墨紫現在就去打聽。若是人品出問題,墨紫還是請姑娘考慮別家,不要為了三百兩約定,耽誤終生。”
墨紫退了出去。
“小衣。”剩下的一個,就是最瞭解她真性情的一個。
“小姐。”小衣吊兒郎當坐在一把椅子裡,雙腳蹺在扶手上。
“咱們看過她求饒的樣子麼?”頭每次都低得很自覺,雙手每回都垂得很恭順,但不知怎麼回事,就是看得很刺眼。
“在小姐那份契上按手印的時候。”小衣挺認真得想了。
“那不算,她還跟我討價還價了呢。”快死了,說話出氣多入氣少,偏骨頭硬地錚錚的。“吃虧的是我。”
撿了個人,住店還是一間房。隨手找個赤腳郎中,診金和藥五兩銀子。等人自己好不容易求生成功,就當了現成的主子。小衣無論如何想,都不覺得裘三娘吃了虧。但是不接茬,她還怕小姐沒完沒了。
“那就沒求饒過。”說完,對自己的回答很滿意,還點點頭。
“所以,就不能怨我了。我讓她找三百兩來,她不說兩句好話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