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晉看向十福晉,示意她不要做得太過火。舒舒覺羅氏與我日後終究要在一個屋簷下過日子,十福晉的本意是為我立威,但做得太過分,反倒不好。
十福晉輕輕一笑,開口道:“記住了,鳳凰落難了還是鳳凰,野雞就算飛上了枝頭也不過是隻雞。記牢自己的身份,不要總麻煩別人來提醒你。”
舒舒覺羅氏臉色慘白,十福晉的話比剛才直接扇她兩巴掌還要令人難堪。
“妾身……記住了。”舒舒覺羅氏哽咽著聲音,逃得狼狽。
望著舒舒覺羅氏遠去的背影,想著十福晉鳳凰和雞的比喻,心,悶得更難受。
沒有了忠貞不渝的愛情,沒有了堅定相守的信念,沒有了坦誠相對的信任,縱使苦苦佔著鳳凰的名又怎樣呢?
“珣玉。”九福晉淡柔的嗓音把我喚回神。她凝視著我,緩緩說道:“我與哲玲今兒本來只是想單純地過來看看你,但看你這樣,有些話我不得不說。我明白,皇上給十四弟指了側福晉,你覺得難過,覺得心痛,覺得無法接受,可誰不都是這麼過來的。你會覺得痛,是因為你愛他,但是在皇家,光靠愛情是過不了日子的。”
九福晉面容莊肅,眼神沉斂而堅定:“我們可以沒有愛情,但不能沒有嫡福晉的尊嚴。”
尊嚴,嫡福晉的尊嚴,這幾個字重重地敲擊在我的心上,把我從自憐自哀的傷愁中震醒。
“你不為自個兒想,難道也不為弘明想想麼?”九福晉又道,“弘明年紀還小,你讓一個沒有額娘庇護的孩子,要如何在這個家,在宗室立足?”
九福晉的話令我陷入深深的沉思。
皇室的環境複雜,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在父親子嗣眾多的情況下,一個沒有母親保護的孩子要活得有多辛苦。
弘明才兩歲,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他是十四皇子的嫡子,應該享有身為嫡子所擁有的一切,我不該為了自己的兒女情長而毀了他光明的未來。
女人可以失去愛情,但不能失去尊嚴。
我是十四的妻妾之一,卻是他唯一的嫡福晉,更是弘明唯一的母親。
是的,我必須堅強,為了弘明,我的孩子,我必須振作起來。
 ;。。。 ; ; “被衾搬去新房,布匹、花瓶、玉如意和其他物件先抬去庫房放著,動作都利索點,小心別笨手笨腳地給碰壞了,這些東西都是皇上和太后賞的,要是有個閃失,就算你們一個人長十個腦袋都不夠賠的。”
女子指揮著下人將宮裡來的賞賜搬進內院安置好,威嚴十足的嗓音在寧靜的園子裡響蕩,一副當家主母的派頭。
“主子,您忙了一天,喝口水歇歇。要說咱們府裡還真是少不了主子您,若不是您費心操辦,十四爺的婚事哪兒有安排得這麼妥妥當當,風風光光的,但您也別太勞累了,萬一您累壞了身子,十四爺知道的話可要心疼的呢。”貼心的丫鬟奉上熱茶,順便再歌功頌德一番。
“你懂什麼,能替十四爺分憂,是為人妻分內的事兒,勞心勞力也是應該的。”
女子笑了笑,接過丫鬟遞來的茶喝了一口,嘴上雖說得謙虛,但那張姣好的容顏卻洋溢著掩藏不住的驕傲得意,享受著當家作主的感覺。
“她什麼時候成了十四弟的妻了,我怎麼不知道?”
十福晉博爾濟吉特氏冷冷地望著不遠處正為十四的婚事忙裡忙外的舒舒覺羅氏,嘴角噙著輕蔑的冷笑。
“你就這麼由著一個做小的賤人爬到你的頭上來?”她轉頭望向我,問道。
十福晉和九福晉今天結伴來看我,三個人坐在假山上的涼亭裡喝茶說話,不料想看到了這一幕。
我拈起桌上的山楂糕咬了一口,不禁皺了一下眉頭,這山楂糕今天做得有點太酸了。
“她喜歡操這份心,就讓她操吧。”我的語氣超然地平靜。
十四娶側福晉在即,皇子府裡總要有一個出面打點大小事宜的人,既然我做不到笑臉迎人地去幫自己的丈夫張羅婚事,那麼這個籌辦婚禮的“重任”就自然被舒舒覺羅氏當仁不讓地扛去了。
我不知道舒舒覺羅氏對十四迎娶側福晉是什麼樣的心態,但至少目前為止,我從沒在她臉上見到過一絲不悅,或許能做到像舒舒覺羅氏這樣才算是符合這個時代男人心目中女人應該有的寬容大度,溫柔賢惠吧,哪兒像我,有了名分,有了寵愛,卻還不知滿足地妄想更多。
“你忍得住,我可看不慣。”十福晉對我淡然的態度很不以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