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皇太后的轎輿遠去,宜妃一轉身,臉上的笑容霎時冷了下來,完全沒有了之前的熱絡,她一雙鳳眸冷冷地掃過我,不屑搭理,由宮女們簇擁著回寢殿去了。
我輕輕嘆了一口氣,不由得感嘆,人生就像一場戲,尤其在這宮廷之中,更是要做演技派才有出路啊。
我回到大院東側的配殿,走進寢房內室,寶欣坐在床邊,若有所思地望著床榻上已經熟睡的曉答應。
我輕輕拍了下寶欣的肩頭,示意她到外室說話。然而,當我與她在暖炕上坐定,彼此相望,我又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珣玉。”寶欣輕聲地叫我。“我剛才看著春燕睡著的樣子,想起了進宮的這些日子,吃過的苦,受過的罪,然後我就全都想明白了,你說的是對的,我聽你的。”
曉答應與太子私通是不對的,現在曉答應懷了太子的孩子,我卻要說服寶欣認定孩子是皇帝的,這就等同於是在用謊言掩蓋錯誤,********。這宮廷之中有太多不可言說的秘辛,明知是謊言卻不得不藏在肚子裡,帶進棺材裡,一輩子都不能說實話,這就是宮廷。
“砰——”
驀地,一聲悶響從內室傳出。
我與寶欣對視一眼,心裡頓時有了不好的預感。
快步跑進內室,曉答應捂著肚子躺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
 ;。。。 ; ; “你呀……”皇太后笑著嗔了宜妃一句。“多乖巧的一個孩子都被你嚇壞了。”
宜妃笑而不語,皇太后對我說道:“行了,起來吧,宜妃跟你鬧著玩的。”
“謝皇瑪瑪。”我依言起身,心裡卻是叫苦連連,這一點也不好玩啊。
“今兒怎麼到翊坤宮來了?”皇太后看了一眼我身旁的寶欣,問道。
我正想回話,誰料,嘴還來不及張,宜妃就搶在我前頭開了口:“我宮裡的靜答應以前同十四福晉一起在洗衣房當過差,十四福晉是個念舊情的人,常常過來看望曉答應。”
宜妃說的都是實話,可我聽到耳朵裡總覺得不舒服。這到底是在誇我有情義呢,還是有意在皇太后面前重申我洗衣房的那段過往?
好吧,就當她是在誇我,我聽聽就算了。
可是,宜妃的話還沒有完,只聽她接著說道:“我聽說前些日子十四福晉去鹹安宮探望了淑慧,十四福晉難得有這份心,重情重義,甭說德妃妹妹,就連我都覺得感動。”
“難得有這份心”、“重情重義”,宜妃明明是在皇太后面前誇獎我,為什麼我聽著卻覺得她是在酸我?這種感覺就像別人褒揚你的優點是“很有教養”,雖是說你好,但你心裡卻會有一種吞了蒼蠅吐也吐不出來的噁心。
“不是什麼大事兒,宜妃娘娘誇獎了。”我嘴角微彎,羞怯一笑,適度地表示謙虛,配合著繼續往下演。所以說,我討厭應酬。
“皇瑪瑪這是要回宮?”眼見皇太后身披貂皮大氅,應該是看過曉答應後準備回去了,我轉移話題,免得宜妃老是“誇”我個沒完。
“是啊。”皇太后嘆息道,“出來有好一會兒了,人年紀大了,身子骨不中用,難得出來走走人就覺得乏,是該回宮了。”
“皇額娘這是哪兒的話。”宜妃機靈地接道,“皇額娘心慈仁善,這樣大冷的天,您還帶著雞湯親自來看曉答應,老天一定會保佑皇額娘長命千歲,福壽無疆。”
 ;。。。 ; ; 宜妃是盛京老家的官家小姐,而德妃最初進宮時只不過是一個低賤的宮女。
是的,我的婆婆德妃嫌棄我曾在洗衣房當過洗衣宮女,一直認為我配不上十四,偏偏諷刺的是,她自己卻也是宮女出身。德妃是用了什麼手段從宮女一步步升到妃的品級我是不知道,但一個後宮宮女要爬上皇帝的龍塌,想也知道其中的過程不會光明正大到哪裡去。
這個時代的人對出身的重視是超乎人的想象的,一個人,特別是一個女人,出身基本就決定了她一生的命運。
宜妃是官家出身,是正統的八旗秀女,德妃一個內務府包衣出身的宮女,用下三濫的手段勾引了皇帝,不但爬上了皇帝的床,生了皇子,還和自己在同一年封妃,從此平起平坐,像宜妃這樣心高氣傲的官家小姐怎麼可能受得了這種侮辱。
宜妃與德妃關係不好,說穿了,其實是宜妃壓根看不起德妃。
宜妃看不起德妃本與我沒有關係,但問題是,我是十四的福晉,德妃的兒媳,這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