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兩側,已經聚集了十來個當兵的,有的站著,有的蹲著。從裝束上看,估摸著都是來自不同部隊的。
這些人中間,站著四個戴鋼盔的,正在向四處張望。見到劉思海揚,這四個人快步迎了上來。
走在前面的一個,右手提著一挺“花機關”。他開口問道:“你是哪個部分的?”
劉思海揚報了一下自己部隊的番號。
“好啊,歡迎歡迎!我們幾個是152團2營的。”他一面說一面指了指樓頂的旗子:
“這旗子是我們營附讓掛的,就是為了能多招集些其他部隊被打散的弟兄。”
他開心地補充了一句:“我們營附說得不錯,像條漢子的弟兄,總是有的。只要旗子一掛出來,凡是有血性的就會聚過來。果然不錯!”
劉思海揚打量了一下這個人,對方年紀看起來比自己大一兩歲,軍銜跟自己一樣,也是個中士。他的面頰上有不少麻子,兩隻黑糊糊的眼睛裡流露出一種對什麼都滿不在乎的神情。
他手裡端著一挺”花機關”,身上斜挎著直條形的皮質子彈帶。在他胸前,還掛著一副日本軍用望遠鏡,看樣子是從鬼子那裡繳獲的。
更特別的是,他腰上還纏了一大塊髒兮兮的白布。劉思海揚注意到,他那塊髒布上面有一大塊紅顏色。
“莫非這位弟兄腰上掛了花,用塊布裹著?”他在心裡尋思。
可再瞧瞧,這人精神抖擻,步子輕快,一點不像負了傷樣子。
瞅見劉思海揚一直打量自己手裡的傢伙,麻子臉中士得意地笑了:
“昨天夜裡我們撤到城裡,今天一早撿的。不知道哪個混賬把這玩意扔在路邊不要了,還有子彈帶……”
他興致很高地把這挺“花機關”揚起來晃了晃:
“城裡地方擠,在裡面跟小日本幹仗,還是這玩意來勁!“估摸著時間差不多了,麻子臉中士把周圍聚起來的弟兄掃視了一圈,嘴裡輕輕地點了點人數,然後揮了揮胳膊:
“弟兄們,跟我走吧。不多等了,這小鬼子可說到就到了口阿。”
劉思海揚愣了一下,趕緊問:
“還到別處去?那這兒怎麼算…”
麻子臉中士嘿嘿笑了:
“這裡也就是個招集大夥兒的臨時地方。
咱們的主陣地在別的地方,待會兒你就瞧見了。”
他抬手指了指三層小樓頂上的那面旗子:
“這旗子你們能看見,日本人也能看見。
如果咱們守在這兒,這旗子就威了人家炮兵最好的靶子。”
劉思海揚指了指樓頂上的那面軍旗:
“這面旗子就留在這裡嗎?”
麻子臉中士開心地笑了:“別急,不會糟蹋它的。”
說完,他伸手解下自己腰間那塊髒兮兮的白布,使勁地抖開。
這下劉思海揚看清楚了:那原來是一面日本人的膏藥旗。有些特別的是,這面膏藥旗上,被人用黑色的墨汁,沿著旗面的對角線畫了一個大大的“×”。旗子中間那個紅紅的膏藥丸子,如今變得更難看了。
麻子臉中士興高采烈地告訴劉思海揚他們,昨天在陣地上,日本人發起了一次衝鋒。
他們連從側翼給鬼子來了個反衝鋒。日本人沒料到在這一帶打了這麼多天,“支那軍人”還有體力和意志發起反衝鋒,一時手忙腳亂,退了下去。
在戰鬥中,麻子臉他們連繳獲了這面旗子。麻子臉中士自己繳獲了一副鬼子的望遠鏡。
“剛才,按我們營附的吩咐,我好不容易在家小店裡找到點墨汁,給這旗子+打扮’了一下。現在,它可要起點作用嘍。”
一面說著,麻子臉一面衝不遠處一個背有點駝的軍人喊了一聲:
“曹班長,這旗子就交給你了。按營附交代的辦啊。”
那個被叫作曹班長的老兵走過來,拿過這面打了“×”的膏藥旗子,然後帶著另外兩個弟兄鑽進了那座三層高的小樓。
“曹班長,我們工兵營的,擺弄炸藥的老手。”麻子臉見劉思海揚他們都鬧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兒,就很是得意地解釋說:
“我們營附交代,看時候差不多了,就把咱們的旗子取下來,把這面膏藥旗升上去。然後,他們幾個工兵會在樓頂佈置點兒小玩意兒..說到這兒,他滿臉麻子都興奮得有些發亮:
“你們想,等日本兵看見自家的旗子給糟蹋威這樣,能不心疼嗎?他一心疼,能不趕著上樓頂去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