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在過幾個小時,天就徹底黑下去了。剛剛的一聲槍響,似乎預示著林木雪得手了。可是賽義德發出的訊號,卻並沒有得到林木雪的回應,唯一讓賽義德慶幸的是,槍聲不是從前面傳來的。
賽義德拿過送話器,輕輕敲打了兩下。一切仍然沒有變,仍然是誘餌與欺騙,周圍佈置的餌雷,遠處故意留下的人活動過的痕跡,以及自己所處身的這個最終的誘餌散兵坑,所有這一切都是為敵人準備的誘餌,所不同的是,這一切都形成了一個完美的思維陷阱。按照敵人理所當然的想法佈置下來,為了欺騙他們,賽義德甚至還在坑裡抽了煙,發出無線電訊號,敵人既然迷戀高科技,那就讓他們徹底陷到裡面吧。
雖然敵人似乎已經一腳踏入這個為他們準備的陷阱之中,但是最終的結局仍然不可預料,敵人準確的槍法和良好的心態決定,所有的欺騙過後,就是真正的較量,而在較量中,林木雪有著先天的弱勢。
賽義德給林木雪發完訊號後,深深的吸了口氣,小心的拿著鋼盔在頭頂晃了晃。一切如同所預料一般,沒有槍聲,沒有任何動靜,下一秒鐘,他猛的站起身,抓住步槍,做出一個完整的瞄準姿勢。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賽義德也不知道。他只知道,作為誘餌。此刻他要做的就是讓敵人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投射到他身上,為林木雪製造一個機會。
————
布魯克林看著瞄準鏡中不斷跳動的鋼盔。嘴角微微上翹,心裡不禁騰起一絲鄙夷的心態,他小心的附下身,順著掩體向旁邊挪動了幾步後,再次匍匐下來,之前的狙擊位早已經不能用了,既然敵人可以在第一槍打中同伴,就可以在第二槍打中自己,雖然已經換了位置。但是布魯克林覺得,自己不介意再挪動幾步。不過現在看來,對方似乎並沒有自己想的那麼高明,至少那拙劣的騙術,只會讓人發笑。那之前的一槍,恐怕除了可以理解為運氣,或許就沒有別的成分了。
巴雷特被輕輕的架在土坡上,子彈被推進彈膛所發出的輕微的碰撞聲,聽著讓人心中振奮。一種嗜血的感覺不禁油然而生,布魯克林只覺得自己所有的腎上腺素都在片刻中化為注意力,此刻他的眼中只有對面那個仍然晃動的鋼盔。
鋼盔晃動了幾下,終於緩慢的下去了。隨後,在幾秒鐘漫長的等待後,一個身影忽然間從坑裡冒出來。瞄準鏡中,對方的樣子看的是那麼的清晰。非洲人特有的單眼皮,毫無任何立體感的平板單調的面孔。而此刻,這個面孔的主人,正在舉著步槍,以絕對標準的姿勢瞄向前方。
那麼一切在此刻結束吧。布魯克林想到這裡,輕輕的壓下扳機,一陣輕微的摩擦聲過後,渾身一陣……
————
賽義德只覺得,自己在這幾秒鐘裡,彷彿把一輩子的時間都過去了,無數的場景在他眼前不斷閃爍,快的如同放電影,但偏偏又清晰異常,參軍……作戰…………提幹……死亡……凱旋……一幕幕難以忘記的場景在他眼前不斷閃爍,幾乎在瞬間就讓他重新經歷了一遍自己的前半生,而在他眼前閃爍的更多的是那些曾經鮮活,但此刻已經與黃土為伍的戰友們,他們現在就站在自己眼前,笑意盈盈的看著他。
一道凌厲的風吹過,賽義德只覺得一疼,隨後,槍聲響起……
布魯克林開槍了,或者說,他覺得自己開槍了,因為之後的一切他已經不知道,忽然飛來的子彈,將他的頭顱帶走了大片,若非防彈衣的保護,整個身體都已經被炸個稀爛,可饒是如此,現在的他也已經面目全非。
但是,即便如此,槍仍然被激發,彈膛裡的那顆子彈,已經被狙擊手賦予了最後的生命,在主人被子彈命中的瞬間,飛了出去。一切的一切,都在子彈還沒發射前,早已經決定。扣動扳機只是履行一個程式。
子彈射出一個漂亮的直線,準確打在已經被狙擊手鎖定的那個彈坑上方,露出外面的頭顱幾乎在槍聲響起的同時,就一閃消失。布魯克林到死都沒發現,到底自己是被誰打中的,但是這不怪他,躲藏在1000米外的林木雪,早已經超出了他瞄準鏡的掃視範圍,而拉成一條直線的槍聲,和種種欺騙儀器的手段,讓這個最終的殺手消失的無影無蹤。
槍聲悠然響起,彷彿姍姍來遲的傢伙,而在迴盪的槍聲中,林木雪忽然掀開自己的偽裝,發瘋一樣跑了出去,她不管是不是有三個,第四個敵人存在,她只知道,自己剛剛在回過神的 時候,賽義德已然不見了。
林木雪瘋子似的跑起來,一公里的距離在她只用了短短的幾分鐘,當她瘋子似的跑到散兵坑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