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斷續續地對他道:“皇上,臣是不行了……請原諒臣……不能再為……皇上……分憂……”
話還未說完,昭宣帝又哭了。
燕王只得耐著性子道:“皇上……大局要緊……今後……還請多多用心,維繫我大明江山……穩固……”
“王叔!”昭宣帝傷心欲絕,“若您走了,朕要如何自處?無論如何,請您一定要支援下去!”
燕王見跟他沒法說通,心裡又是累,又是氣,忍不住閉上了雙眼。袁先生在旁見了,忙幫他勸昭宣帝:“皇上,王爺的意思是,還請您為日後朝中大局著想,若王爺真的不在了,您又該如何?王妃還有小世子和小郡主,都要靠您去照應啊!”
昭宣帝只覺得心頭一陣茫然:“自然是該照應的,只是……我該怎麼做?”
燕王似乎嗆住了,重重地咳了好一會兒,咳得撕心裂肺的,好不容易掙扎著道:“皇上……若實在不想……留在這位子上……就勸翰之……接位吧……他是皇上親兄弟……繼位也是……名正言順的……況且他又……素有才能……朝臣盡知……”
昭宣帝怔了怔:“文考?可是……可是他不想要皇位啊!他從來就沒想過的。”
袁先生忙道:“皇上,從前有您,有我們王爺,懷安侯自然可以安享自在,只是如今,王爺傷重危殆,您又早有退位之志,除了懷安侯,還有更合適的繼位人選麼?況且懷安侯不但名正言順,還有眾所周知的才幹,更是為心懷百姓的仁者,這兩年裡,大家冷眼瞧著懷安侯所作所為,誰不佩服幾分?若有他出面主持大局,王爺即便有個萬一,也能安心了!”
昭宣帝還在猶豫,燕王心裡焦急不已,暗暗後悔,若不是自己有心將對方養成個阿斗,又命手下四處宣揚對方的無能,此時也不必因為擔憂對方無法鎮住朝中各方勢力而絞盡腦汁了。朱翰之其實也有許多不足之處,但他既與昭宣帝兄弟情深,又與自己一派的人交好多年,若是昭宣帝歸位,自己或許還要擔心後者會聽信旁人讒言而對自己的妻兒不利,但若是朱翰之為君,至少妻兒與部屬都能保全下來。此時再談什麼大業,都沒有意義了,最要緊的是活著的人能夠長長久久地活下去。
袁先生見昭宣帝遲遲未能做出決斷,再也顧不得燕王還在旁,便撲通一聲跪倒在前者面前:“皇上請速速決斷!王爺傷重,最牽掛者,一是皇上的安危,二是大明江山,三是王妃與世子、郡主。您難道要看著王爺……”頓了頓,“也無法安心麼?!”
昭宣帝聞言終於點了頭:“朕去說服弟弟!”他很快又鬆了口氣,“若是弟弟出面,朕便是歸隱山林,也能安心了。”
燕王見他終於點了頭,全身的力氣就是一洩,只覺得身體越發沉重了,心知不好,便看了袁先生一眼。袁先生極有眼色地點點頭,便退出去,領了一眾最受燕王信任的部屬與幕僚進來,齊齊跪倒起誓,無論皇帝如何安排,他們都會甘心侍奉新君的。昭宣帝淚眼汪汪地點頭接受了,又向燕王再三保證,會護得燕王妻兒周全,請他不必憂心。
燕王又囑咐了幾件最要緊的政事的處理方案,見昭宣帝記下了,才放心地閉上了雙眼,但當週圍的人為他更衣時,才發現他雙拳緊握,牙關咬得緊緊地,死得很不甘心。
燕王妃又是一陣痛哭,想起自己夫妻離那至高無上的位子只差一步,卻永遠都無法跨出去,多年的算計都成了泡影,過去夢想的一切,真的只是夢而已,心頭便是巨痛,很快就暈了過去。
眾人忙不迭又是宣太醫為王妃看診,又是安撫兩個哭鬧不已的孩子,只有袁先生與幾名幕僚悄聲勸昭宣帝:“皇上還是早日宣懷安侯進京的好,以免有心人早早知悉內情,會對懷安侯不利。”昭宣帝如夢初醒,忙吩咐了內侍們一番,就離開了。
袁先生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再回頭看看燕王的遺體,暗暗嘆了口氣。
燕王不甘心,他又如何甘心?所幸前路還有希望,懷安侯若登基為皇,未來的皇后必是章家女,自己原是章家姻親,想必也有機會從此平步青雲吧?只衝這一點,他也要壓住燕王一派的人,保得懷安侯順利登基。
而此時的懷安侯朱翰之,正在數百里外的常熟縣裡,心不在焉地聽著屬下回報名下產業在過去一年裡所獲得的利潤與經營狀況。此前,因他忙著京裡的事,一時顧不上過問,眼下既然要娶妻了,宗人府不願意大辦,還不許他自掏腰包麼?
還有他名下的幾處莊園、別院,也該修的修,該整理的整理了,特別是北平那幾處產業,將來他可是要長住的,自然要住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