腰那兒的大瀑布,才是這條河的源頭,吶,小寒看見沒,就是白白的那片。”
小寒點了點頭,順勢提出新要求,“爹爹,明天我們去看瀑布吧?”
“那可不行,瀑布只能在這兒遠遠地看,那邊是禁地,只有鍾家莊裡得到老祖許可的人才能進去,其他人,根本走不上去,連走到那附近都會不舒服的。”
“為什麼?”張小寒對此很是奇怪,“爹爹走過去也會不舒服嗎?”
張鋤頭一笑,“等我們再走過去點,你就知道了。”
不用再走過去了,現在張小寒已經感覺出來了,越向著河流的上游走,越有股陰陰的感覺,明明太陽很大,就是有種曬不到身上的感覺。可那河水,無論是之前洗臉用過,還是現在看著,都一點沒什麼特別的寒意啊。
遠遠的,大舅鍾尪陽已經在揮手了,爹爹抱著張小寒離得他們還有好遠呢,就三竄兩跳地跑過來,截住了他們,“妹夫,你怎麼搞的?把小寒帶來這兒幹嘛,這兒陰氣重,小寒又是女孩子,不象男孩天生陽氣旺,萬一衝了陰,你哭都來不及。就連小妹小時候,我們都從不讓她來這兒玩。”
“應該沒事吧,”張鋤頭面對大舅哥,很有點低聲下氣的味道,“蘭玉沒說不許啊。”
小寒癟了癟嘴,“哥哥們都有來看過舅舅打魚啊。我不可以來的嗎?”
大舅一面對小女娃這張甜嫩小臉,就沒有二話,“那,先讓大舅在你臉上畫上一道,你才能夠過去看。”
“不用吧?”張鋤頭一聽這個,怔了,就好象聽到人要用宋徵宗的真跡當手紙給小孩子擦屁股,“這也太……”
“沒事,”大舅白他一眼,瞪斷了他的話,用手指不知道沾了什麼在小寒額頭上彎彎曲曲地畫了些古怪的紋路,口中還唸唸有詞,小寒馬上就感覺不到那種陰陰的難受了,似乎太陽又曬到身上了,隨後,大舅溼漉漉的大手捏了捏她的臉頰,“好啦,這下就可以安心看大舅捕魚啦。”
臉被大舅的手上的水弄得一寒,卻讓張小寒咯咯地笑起來,說起來,母族這邊的親戚對她都極好——沒辦法,鍾家莊裡,男嗣旺,女兒少。鍾蘭玉那一輩中,整個鍾家莊幾十戶人家,只有四個女兒,到了大表哥那一輩,到現在,整個鍾家莊裡,三十多個男孩子都生出來了,可以說是人丁興旺了,偏偏連一個女兒都還沒生出來呢。
張小寒這個鍾家女兒生出來的女兒,也就被愛屋及烏,當成了寶貝疙瘩。
說起來,如果不是大舅二舅,張小寒還沒那個福氣,天天有魚吃呢。張家莊裡其他人家,一般都是兩三天去取一次魚肉的。
只有小寒家,自從她出生以來,天天不是大舅就是二舅,每天都會藉著送魚上門來抱抱她,逗逗她。有時比較閒的話,甚至兩人一齊過來找爹爹喝酒……
拜大舅二舅所賜,小寒一家,也就天天能夠有新鮮魚煮湯或熬粥吃。
大舅陪著他們走了一段路,離得捕魚的地方更近了,河面已寬闊得小寒一眼望不到岸邊了,水色也變得黑黝黝的,看得張小寒心慌慌的,但額頭上,大舅劃過的地方傳來暖暖的感覺,穩定了她的心神。
她的目光向前投去,二舅正帶了鍾家莊裡的十幾個大漢在這半里地方面寬廣的河段裡撲騰。
這裡的河水明顯是極深的,一個猛子紮下去,三五分鐘不露出水面是正常的,所以,說是看打魚,其實能看到的不過是河面上的水花翻騰,即便有人從河面上冒出來,也只短短几秒鐘時間。
河岸邊,還有兩個人蹲在竹編的魚筐旁收拾被丟上岸的大魚,見到小寒父女倆,揮著手裡黑色的剖魚刀向他們打招呼。“鋤頭兄弟,帶女兒來玩啊?”
“是啊,旺哥,二晚,這會兒輪到你們剖魚啊?”張鋤頭向他們打招呼,又吩咐小寒,“叫人,這是鍾旺伯伯,這是鍾二晚叔叔。”
小寒乖乖地叫了人,隨後,目光馬上轉到了河裡翻騰著的水面上。
“小寒乖乖,看大舅給你捉條最大的魚上來。”大舅望了一下河面,腳尖在岸邊一點,沒入了水中,水花極小,小到小寒頭又是一暈“跳水冠軍”……?!
三分鐘後,從水中浮起來一個人頭,小寒認出是二舅鍾旭陽,他手裡還掐著條足有一米多長的大魚,向著小寒揮了揮。
小寒高興得鼓起掌來,“好厲害,二舅好厲害,捉到條那麼大的魚!”
二舅連著手中的魚一起向她揮了揮,隨後,手上一甩,魚就直直飛到了岸上那些刮魚鱗的鐘旺伯筐子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