禁一笑,道:“你怎麼不說,哀家現在這把年紀呢?” 葉子狠狠瞪了我一眼,道:“就像你年輕似的。”說罷走到我旁邊,和我一起湊在鏡前,看著裡面的彼此。 我掐著指頭算道:“嗬,算一算吧。十八年了,要是一切都沒發生,如果這是一場春秋大夢,咱們醒來的時候得發現孩子滿地跑管也管不了了——枯葉,我想我媽了。” 葉子點頭,黯然道:“真想知道他們,直到所有人都好不好。前一段我萬念俱灰,什麼都厭倦,腦裡唯一出現的人就是我媽。”
我們兩個一時默然。我拍了拍她的手,道:“說不定——說不定咱們的芷洛格格和杜衡小姐頂替了咱們兩個,在現代受折磨呢。”
葉子一笑,道:“這樣倒好。讓我老媽狠狠教育那小丫頭。誰教她們逮到機會吃喝玩樂,既沒有三妻四妾的老公,也不用一刻不停地玩心機搞鬥爭,就那麼點兒辦公室關係簡直就是過家家。”
笑了一回,她看著我,正色道:“老桑,你以後……怎麼辦?”
我仍是嬉笑著:“還能怎麼辦?我又沒有乾隆爺孝順,只得好好和老爸眯著,再不時地拍拍你馬屁和你混著。” 葉子卻沒有隨我笑,還是細細地打量著我。我深知她心裡怎麼想,索性道:“你說我還能怎麼辦?我想過得難受點兒都不行,非得吃喝玩樂著燒錢,好好過下半輩子不可了。”
葉子終於忍不住一樂,道:“美得你冒泡了。”我做嚴肅狀道:“不及某太后美。”說完自己撐不住也笑了,葉子和我笑成一團。 待我倆終於安靜下來,她仍是伏過來,摟住了我的肩,靜靜地從鏡裡望著我。
我陪著阿瑪下棋,可是自己棋藝極爛,苦思冥想著也看不透那黑黑白白。阿瑪不著急,緩緩道:“芷兒,你現在可想明白了?”
我搖搖頭,道:“沒呀,您這局對我來說都趕上那珍瓏了。”阿瑪一笑,道:“為父不是說棋,是說人。”
我恍然,下了一個子,道:“阿瑪,這次您錯了。以後我再不去想,只用心。順著真心,少些雜念,才是最好的。”
阿瑪深深看著我,點頭道:“孩子,你現在才是真的輕鬆了。”
我心裡感動,道:“這一次,葉子和我算是都經過了小死一場,活過來之後心裡反而都敞亮了許多,兩個人都少了些執著。”
“原來是置之死地而後生。”阿瑪笑道。
我索性攪了棋盤,正色道:“阿瑪,當初您是真的願意帶我離京?” 阿瑪挑眉道:“你說呢?”我想了想,道:“您怎麼會像我一樣糊塗?您這也是要置我死地而後生啊。” 阿瑪樂了,道:“你這麼說倒也不錯。芷兒,必須讓你真正離開,才會讓你知道你真的離不開。否則,你只會日日覺得不自由不快活,覺得逍遙在離你很遠的世外天邊。以前為父也覺得,人必須拋卻一切,才能得道而御風而行。其實不然。芷兒,人接受了自己,面對了自己,順應了自己,就是得道啊。”
我靜靜地聽著阿瑪的話,心裡終於有些了悟。
秀吉正從迴廊邊繞過來,進屋回道:“格格,八王爺來見您。”我衝阿瑪道:“老爺子,女兒馬上就回來陪您啦,您可別嫌煩。”
阿瑪呵呵大笑,我轉身向外堂走去。
堂中赫然站著——八阿哥。他著一身白衣,神色疲倦,整個人似乎都憔悴許多,似乎骨架都縮了一層。奇怪,即使這樣,在我心裡,他好像總是八阿哥,不是八王爺,不是廉親王,不是胤禩,就是眼角佈滿重重霧氣的八阿哥,心思莫測高深的八阿哥,我永遠猜不透的八阿哥……
他衝我輕輕一笑,笑容盡顯疲憊。我仍在恍惚,只是頷首為答。
作者: 悲劇の巫女 2008…1…30 12:12 回覆此發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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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阿哥收了笑意,道:“不知怎的,今天忽然想起你,信步就走來了。”我不知如何作答,只有沉默。
他的神情更加蕭索,沉聲道:“就想問你一句,這次怨我了,是嗎?” 我驚醒,方知他說的是小凡,不禁悵然,半天才回道:“我怨的就是自己總也不怨你,不知為什麼。
為什麼呢?是因為他對我時時流露出的深情厚誼麼?他卻傷過我,也傷過葉子。
或者是因為我深知他命定的徒勞無功,同情他的掙扎憔悴?可誰和他都沒有兩樣,不同的只是他鬥輸了,而這裡的邏輯就是成王敗寇。 是因為我認為他能看到我的內心深處,並輕柔地觸控它麼?可我們兩個確是那樣不同的人,分屬於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