完更是笑不可抑,心酸卻陣陣氾濫。
八阿哥抬手抹去我眼角的眼淚,竟也扁著嘴笑了。笑夠了,他柔聲道:“洛洛,別隻是嘴硬說說,就真的忘了吧。”
我苦笑道:“談何容易?即便是十年一夢,也要回味多日,何況……”
他接道:“何況是十年的真感情?”言下不屑之意盡顯。
他坐回桌邊,呷了口茶,方道:“什麼是情啊?這人人哪兒來那麼多情啊?洛洛你告訴我。”可他卻並不要我答,直續道:“誰離開了誰就不能活了?你等了十三阿哥這麼多年,現在如何?就算是杜衡,她和十四弟糾糾纏纏許久,現在又如何?好,即使你們都能兩相廝守,誰又能保證就會喜樂永遠?”
一席話竟說得我默默無言,只是低了頭去,任心裡翻江倒海。
八阿哥卻一刻不停地說下去:“感情這東西是有,可是生了就滅,滅了再生,說長了可經年累月,說短了那是朝夕之間的事,沒有人把它當飯吃當衣裳穿。洛洛,你現在還不是得好好過下去?靠什麼?靠你自己。人莫不是為自己往下走著。”
我靜靜地看著他。他目光精亮,晦暗燭光中看去竟是炯炯。原來這才是他八阿哥胤禩內心深處的話。
他見我不語,起身踱到我身前,拍拍我的頭,道:“洛洛,你本是和我相似的人,如今你又大了,不是小姑娘了,怎麼還這麼累這般狼狽?我早就跟你說過,你喜愛的人越多,能讓你傷心流淚的人也越多,你日日打的是哪門子的坐,怎麼還看不透?”
我早已分辨不清他的話到底有幾分道理,只是喃喃道:“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他哈哈一笑,道:“我最明白。你日後便會知道。”說完向門外走去。
我拖著步子送他出門,突然衝口問道:“八爺,你不要我,不是因我的心裡沒有你,也是因著……你如今心裡也沒有我,對吧?”。
八阿哥側頭看看我,不置可否。我哽了下,繼續問:“你從沒把感情長久地給過一個人,是麼?”他昂起頭,黑暗中他的側面更為這夜色增添幾分寂寥的傷感。
半響後,他沉聲道:“有一個。我額娘。”說完,抬腳出了院子,不一會兒便隱入夜色中。
我慢慢地踱回屋裡。燭火在恍惚中跳動,直跳到它生命的盡頭,那是它血色的眼淚還是愴然的心跳,我不知道,我只是在黑暗中靜靜地坐著,有時想,有時怨,有時痛,更多時只是木然,似乎時間停止了,世界永遠不會再亮起。
不知過了多久,忽有人推開門進來,回頭一看,明媚的晨光射得我張不開眼,只見來人撲在我面前,卻是奐兒,她低聲呼道:“格格,格格,您怎麼……您這樣子……”我隨手拎了鏡子過來,不禁笑了
鏡子裡,我頭頂處竟也生出幾絲華髮,眼窩陷下,鬢邊已有溝渠之勢。一夜之間,竟像足足老了十歲。
作者: 呆呆一個人 2007…5…12 22:57 回覆此發言
59 回覆:清夢無痕第三部(轉載)
流逝
————————————————杜衡篇——————————————————————
曾以為不會有比那日驚聞鉅變時更讓人痛徹心扉的時刻,今日才明白,遠遠不是。八年的守候苦嗎?不苦。苦的是別人告訴你,你守著的不過是天下最大的笑話。
回到園子時天已經全黑,我走下馬車,早有管事的奴才迎了過來扶我,我望望那燈火通明的院子,想要痛哭想要冷笑想要嘲諷,卻偏偏什麼都做不出來。
“主子,您答應元壽阿哥回來就去看他,您看現在?”小凡窺著我的臉色問。
我看著她搖搖頭,徑直走入自己房內,關了門。
我沒有勸桑桑,甚至不敢露出難過的表情,不敢表現出一絲異樣。知道十三出事時‘得知她的孩子沒有了時,我也不曾如今日這樣手足無措過。因為那時痛苦來的實實在在,我們只要堅持,只要承受,便總會有熬過的那一天。可是今日,當桑桑摘下鬢邊紅葉放入十三手中時,我不敢說也不敢動,當她在八阿哥隨園下車時,我不敢問也不敢勸。
每一安慰的句話甚至每一個同情的眼神,對桑桑都是一個巨大的諷刺。
“主子,爺在書房等了您很久呢。”外面的小丫頭聲音只是怯怯。我回過神來,幾乎是木然走到書房,掀簾而入,四阿哥手拿一本書正坐在桌旁,臉上幾乎沒有表情。
我默默行了禮,他沒說話,我便站著。他抬頭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