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的歸屬也日益深厚。所以輪到他承襲爵位的時候,他想徹底了結宗親恩怨,七次辭國,不肯襲封。甚至於萬曆帝要立他兒子為鄭王,他也堅持不肯接受,最終將鄭王爵位讓給了朱祐橏的孫子朱載壐,徹底解決了這樁延綿五世的家族恩怨。
朱載堉最終以世子的身份終其一生,他的孫子也就是朱常潔,在崇禎八年承襲了東垣王爵位。
這也就是朱常潔所謂不願意違背祖父的本心。
從朱厚烷開始,這一系宗室就更傾向於文學和科學,能承襲一個郡王也算是心滿意足了,再也不願意參與到任何爭鬥之中。如今鄭王下落不明,萬一回來了又當如何?與其再起風波,還不如就此婉拒。(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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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三五 滿庭紫焰作春霧(二)
在這個沒有完善教育體系的時代,什麼學校最好?
當然是家學。
父親如果是一代大儒,他所結識的朋友就不太會良莠不齊,而這些人組成的教師團對於下一輩人的傳授是最為無私的。這也是勢家大族誕生的原因,一旦有人摸索到了門路,勢必會傳之子侄,光耀門楣。
朱慈烺是皇明的儲君,以現在的狀態來看,繼承皇位也是鐵板釘釘的事。然而他還有一個身份,有時候自己都會在不經意間忽略。
那就是:朱由檢的嫡長子,朱氏的子弟。
家國天下,這是一個男人從輕到重的責任。朱慈烺已經挑起了天下大國的重擔,必須也為自己的家族謀求一條興盛之路。
朱明宗族之中,不乏有遠見有魄力如唐王者;也不乏擅長書法音律,醉心文藝如潞王者;至於築建藏,收羅唐宋古籍珍本善本,更是許多藩王、郡王們的共同愛好。這些人起點高,條件好,家學甚於地方豪族。如果能夠將宗室的力量凝聚起來,搭乘同一輛戰車,絕對是一大助力。
“龍生九子,子子不同。驕奢淫逸之子,哪家沒有?然而生在宗室,就成了別有用心之人攻擊我大明的口實。”朱慈烺道:“之前國變,的確有些藩王不明大體,為天下人笑柄。然而你該知道,我朱家三百年,子裔數十萬,並不是只有這麼幾個愚夫的。”
“殿下所言甚是。”朱常潔道:“歷代賢王之名因不肖子孫而受玷汙,實在令人唏噓。”
“所以我讓你襲封鄭王,只是想讓你有個名義,為國家,為天下做些事體。”朱慈烺勸道:“你家學深厚,與其躲在王府中著述。不如走出來,傳授弟子門徒,為天下宗親立個表率。”
“殿下……這恐怕不合規矩。”朱常潔膽戰心驚道。
“不要糾結於章句上的規矩,要看到祖宗的本意。”朱慈烺一手按在他肩上,輕輕一拍,道:“祖宗冊立子弟。分封藩國,不正是為了為社稷屏藩麼?”
“殿下,聚眾之事,甚犯忌諱……”朱常潔道。
大明書院林立,各種大儒聚眾講學,從未有所顧忌。事實上,書院也因此成為了議政場所,變成了一種政治勢力。朱常潔知道文臣可以這麼做,因為時代已經不再會出現曹操、王莽之類的梟雄。但是宗室。尤其是各藩親王,如果敢這麼做,隨時可能被人小題大做。
張居正算計遼王不就是如此麼?
……
張居正的祖父本是遼王府的侍衛,張居正幼年時與遼愍王朱憲?成為好朋友。然而張居正此人甚是早慧,五歲入學,七歲通六經,十二歲中秀才,十六歲中舉人——這還是時任湖廣巡撫的顧璘故意將他落第。加以磨礪。
有這樣的玩伴,小遼王每天都被母親教育:要像張居正學習。要成為張居正那樣聰明懂事愛讀書的孩子……而小遼王又是個李煜一樣的人物,其壓力之大也就可想而知了。
在這種壓力之下,小遼王做了一樁自己後來都後悔的事。他藉口慶祝張居正中舉,將張居正祖父請至王府,拼命灌酒,最後竟致張老侍衛醉死。張居正當時並沒有發作。小遼王也以為張居正原諒了他的“無心之失”,天真單純地並無芥蒂。
三十年後,張居正入閣為相,指使湖廣巡撫收羅遼王罪證,捅到了皇帝御前。隆慶帝派下刑部侍郎洪朝選、錦衣衛指揮程堯相前往荊州。勘察罪跡,並沒有得到想要的鐵證。然而遼王為了表示冤屈,自己在王府中豎起一面大旗,上書:訟冤之纛。
這四個字只是表示他自己有冤情,但被張居正指使的文臣解讀為:揭竿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