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侍衛營的前隊有條不紊地轉向後撤,絲毫沒有將李闖放在眼中。
李自成大怒,一邊喝罵,命令追擊,一邊又讓中權親衛從沒有爆點的正面衝過去放箭。他們卻沒發現,原本東宮侍衛營暫時落腳的冰面上,是大片大片的血紅。那是新撒上去的豬血,在雪白的冰面上格外醒目。
“放!”
中權親衛騎在馬上,彎弓就射。
“砰!”
弗朗機火炮發出了怒吼。
這片豬血染紅的冰面就是火炮的落點。
鐵球從天而降,重重砸在堅實的冰面,彈起足足一個馬頭的高度,橫飛出去,瞬息之間奪走了五六個騎手的性命,各個都是半身糜爛,徹底找不回全屍了。
“放!”蕭陌指揮著東宮侍衛營,再次放出一輪箭雨,又有幾十人落馬。
尤世威被這突如其來的反擊驚呆了,他微微張著嘴,正要向皇太子詢問,只見河面上的冰層發出更大的響聲。一塊巨大的河冰被上面的人馬踩得翹了起來,四周的冰層塊塊碎裂,就像是到了春天而產生的凌汛。
上百人馬被吞入水中,哀嚎不已。因為穿著棉衣,很快就連哀嚎聲也一併沉了下來,只留下巨大的浮冰,茫然地四周碰撞。
“龍王發怒了!龍王發怒了!”闖營中有人失聲喊了起來,他的隊長驚恐地看著他,卻沒有執行軍法將這人的腦袋砍下來。(未完待續。。)
一七八 吹沙走浪幾千裡(十一)
李自成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看到闖營潰敗的時間了。習慣了官兵一觸而潰,實在很難再適應這種幾乎衝倒帥纛的混亂。
“巡營在幹什麼!凡敢犯陣者殺!”李自成勒住馬頭,大聲咆哮。
大順皇帝的龍威顯然不能壓住士卒們對龍王爺的恐懼。越來越多人往後退,行刑官根本殺之不及,最後竟被潰逃的人馬裹著往後退走。更有人被嚇得直接跪在了冰上,匍匐磕頭,想請龍王爺息怒,卻被混亂的隊伍人梯馬踩,化作肉泥。
“後退著斬!”中權親衛守住李自成的帥纛,大聲呼喝著,掄起長刀砍向自己人。
一蓬蓬熱血從腔體裡噴湧而出,冰面瞬間被染得血紅,白色的熱氣,騰空而起。更多的爆炸聲接連響起,漸漸往西岸蔓延。越來越大的冰塊從冰層中裂開,吱呀作響,不斷處於將邊緣的人馬吞入河中。
朱慈烺看著對面混亂血腥的一幕,對左右道:“李賊終究還是不知道紀律的重要性。可惜啊,若是咱們能有一支人馬衝過去,殺得這些潰兵衝營,說不定又是一場淝水之戰。”
“殿下!屬下願往!”蕭陌早就在想這個問題了,聽皇太子這麼一說,當即上前請戰。
朱慈烺略一沉思,道:“還是算了。冰層破壞得太厲害,這條路不保險,萬一陷進去就不好了。”
秦晉本來也算是苦寒之地,在小冰河期巔峰的大氣候影響下,黃河從十一月中下旬便開始結冰,凍到現在足足有一米多的冰層,是真正非一日之寒的三尺堅冰。這回朱慈烺用山寨的胡克定律,在冰層上埋了上千斤的黑火藥土地雷。這才製造出這個大面積的碎裂帶。
這個碎裂面並不穩定,靠人力無法預測裂紋走向。雖然有一條百步寬的冰路正對李自成帥纛,但誰都不知道這條冰路還能平靜多久。
“殿下,兩軍相逢勇者勝啊!”蕭陌看著平靜無奇的冰路,也看到李自成的帥纛正緩緩後退。
——這些可都是大明未來的種子啊!
朱慈烺心中浮現出地雷佈置圖,如同一隻展翅的蝴蝶。之所以在最後關頭讓閔展煉的徒子徒孫用飛刀暗算劉宗敏。正是要讓中路產生一個真空區,迫使衝鋒的馬兵分散向兩邊,湧入蝴蝶翅膀區域。人與馬疊加上去的重量,配合千斤火藥,這才造成了如夢似幻的效果。
這個佈局並非朱慈烺的一時心血來潮,而是從前世記憶中獲得的靈感。蝴蝶狀布點最像胡克定律計算出的破壞承重點的座標圖。如果這個山寨的設計真的對炸開冰層有加成作用,那麼中間這條路其實是最不穩定的區域。
或許只要有一隊人跑過去,就能踩裂。
“殿下……”蕭陌還要再求,卻聽到朱慈烺決斷道:“蕭陌!領兩個殺手局衝過去!如果冰層有異就及時退回來!”
“末將領命!”蕭陌以捶胸甲。轉身就跑,邊跑邊吼道:“佘安,帶兩個局跟我衝!”
佘安旋即喊道:“劉肆!甄飛宇!跟我上!”
兩支留在最前面的殺手局旋即率隊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