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銀子?
“這倪元璐也真是可惡!”朱存極想到倪元璐竟然要皇帝“悉輸王所有餉軍”,怒火中燒。他重重掃落一旁侍女端著的參茶,勃然怒道:“寡人這份家業。乃是祖上隨太祖高皇帝打下來的!他說得輕巧,竟然要悉數奪去餉軍!無能!他一個戶部尚書搞不來銀子養兵。就敢動宗藩的主意!就敢動秦王府的念頭!該死!”
章尚絅見慣了這位秦王大發雷霆,悄悄退開兩步。
朱存極又砸了鳥籠,將剛剛逗弄的八哥用腳踩死,重重一腳踹在身旁侍女身上,罵道:“養你們何用!何用!”
那侍女也不敢哭,硬憋著眼淚跪在一旁。任由裙子上有個又紅又大的靴印。
朱存極發洩了一通,呼哧呼哧穿著粗氣,紅著眼睛轉向章尚絅:“皇帝怎麼說?”
“不、不報。”章尚絅差點沒反應過來。
秦王突然仰頭大笑道:“聖上,哈哈哈,聖上。哈哈哈,聖明啊!哈哈哈!”他邊走邊笑,大叫著更衣,留下一條血紅的足跡。
章尚絅打個寒顫,強自抖擻精神,目不斜視地往外走去。他卻做不到秦王那般豪邁,每一步都只覺得步履沉重。
……
朱慈烺見到朱存極的時候感官很差。他曾設想過這位秦王會是怎生模樣,甚至覺得如果和福王一樣重達三百六十斤也不是不能接受。真正見到的時候,卻只覺得他一股陰陽怪氣,渾然沒有天家貴胄的氣質。
秦國曆代都是十分重要的封國,李世民在玄武門之前就是秦王。國朝的秦王也不一般,建封於太祖高皇帝的嫡次子朱樉,洪武十一年就國西安。他曾任過宗人令,是二十四親王中最長者。中間有過一段受罰失國的經歷,但最終得到了高皇帝寬恕,恢復了封國。他的六個二子也都封王,是宗室中較大的一支。
按照吳��飛獻芙岬那贗醺�沂罰�贗躋幌檔淖直彩牽荷兄竟�媳��┗塵匆甏妗1日昭嗤躋幌檔模焊噠捌羆�櫻�裨傴闖S桑�群外��佟��秩吻贗跏淺珈醯鄣淖逍值埽�簿褪侵齏葻R的族叔。
按照典儀制度,先國後家,太子與秦王見面時應當是太子上座,秦王以臣禮參見,然後再敘排行,行家禮。朱慈烺因為不喜歡這位秦王,受完禮之後並沒有起身回禮的意思。他坐在秦王府中堂上座,環顧左右文武班列,道:“諸位皆是朝廷干城,孤……”
“親親之禮不可廢!太子當還禮於秦王!”一個突兀的聲音從階下傳來。
朱慈烺循聲望去,見右班中走出一人,乃是正五品服色。
朱慈烺被人叫破,心中不悅,臉上卻不見慍怒,只問道:“你是何人?”
“微臣章尚絅,充任秦王府右長史。”章尚絅嘴唇緊抿,一個字都不肯多說。看著階下一群二三品大員側目,他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心中忐忑,但又想道:既然我身穿這身冠袍,就不能辜負國家選仕之恩。秦王即便有千般不好,也不是你太子廢禮儀的藉口。
“呵呵,好啊,秦王有忠臣。”朱慈烺打了個哈哈,也不奢望矇混過關,只得起身對滿臉脹成豬肝色的秦王道:“以宗譜論,秦大王是孤的族叔,且受孤一拜。”
“小王不敢當。”秦王連忙回禮,心中暗罵章尚絅多事。
會典裡規定的禮儀,能全當真麼?當年各地藩王領兵過萬,且還兼有地方軍政之權,所以燕王見了建文帝也敢教育幾句,建文帝還得乖乖給皇叔請禮問安,背後才能圖謀削藩。如今的藩王雖然有錢,但沒有兵啊!人家東宮太子拿著尚方寶劍金龍御節,麾下精兵過萬,這是跟他較真的時候麼!
朱慈烺也就是做個樣子,雖然不悅,心中卻不由對章尚絅高看一眼。自從出宮以來,他見過的官員也不算少,第一個表現出“古人”風骨的卻是這個王府長史。
——王府長史無非就個大管家,藩王犯罪了還得背黑鍋替人受罰。這樣敢於直言的人,應該放在都察院或者是六科廊。
朱慈烺心中暗道,坐回了寶座,讓秦王先下去休息。這固然也是打了秦王的耳光,但從禮法上卻挑不出毛病,只有章尚絅站立不安,盯著秦王的背影目送良久。
朱慈烺被這長史一攪合,也懶得再說什麼開場白了。只是點了一下下面的人頭,確定省、府、州縣官員都在,便傳下令旨,讓各地在籍書生儘快入省中效力。這對於學而優則仕的讀書人來說是個進身的好機會,底下官員各個歡欣鼓舞,心中暗自權衡怎麼給自己的親戚故舊、學生朋友謀個好差事。
誰都沒想到太子這是想把關中學子打包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