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唇角帶笑,笑得善意而溫暖,周身瀰漫著一種藍調自從來到了魔界便不曾再見過的淳樸與平和,不帶絲毫的殺戮與血腥氣息,那是一種與魔界格格不入的氣息,勾起了藍調腦海中那遙遠得仿若前世的記憶,模糊陌生得令他心驚。
“你迷路了嗎,孩子?”村婦友好地一笑,伸手想要將藍調從地上拉起來。藍調向來不喜他人的觸碰,本欲躲開,余光中卻敏感地捕捉到婦人眼中一閃而逝的陰狠與戒備,他忽然劃開一抹天真的笑容,伸手反握住婦人的手,藉著她的力量從地上爬了起來,他靦腆的微微垂著頭,手上不停地搓揉著衣角,看起來頗為拘謹緊張,他一邊輕聲回答,一邊伸手向婦人展示他握在掌中的那條項鍊,“是的,夫人,事實上,是母親大人讓我來的。”
頓了頓,回想起婦人用那種近乎於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稱呼他為“孩子”,腦子裡忽然浮現起玫那雙漂亮的銀灰色眼眸,藍調輕咳了一聲,倔強地抬起頭,故作懊惱不甘的又加了一句,“夫人,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叫我藍。事實上,我很早以前就已經不再是孩子了。”
“好的,藍。”彷彿眼前的少年不過是在無理取鬧般,婦人包容地微笑,繼而擺出一副嚴肅的面孔,接著說:“不過你的母親怎麼可以讓一個孩子單獨出門到這麼偏遠的地方來呢,路上出什麼事了可怎麼辦!”
“我想,母親大人一定也很不放心吧。”藍調黯然地垂下眼眸,半真半假地說:“可是她已經沒有辦法再陪我一起來了,幾個月前她就已經去世了。”
“啊,真是可憐的孩子。”婦人深感同情地拍了拍藍調的腦袋,心想定然是哪個外出的族人遺留在外界的子嗣,因為死亡而讓後代回來認祖歸宗也屬常事。雖然這個少年看起來天真得近乎於虛假,不過這也許是他的生存方式也不一定,畢竟他的魔力是那樣的低微,在外面孤身一人地生活一定很艱辛。想到這裡,婦人的同情再次上升了一個層次,她牽起藍調的手,說:“走吧,我帶你回族裡,族人們定然會好好照顧你的。”
藍調靦腆地點點頭,跟在婦人身旁往前走,他注意到當從那些高大的花叢中經過時,婦人的雙唇不著痕跡地開開合合,一直在無聲地念叨著什麼。儘管聽不到她究竟在唸些什麼,不過藍調依然敏感地察覺到散入到空氣中的魔力波動,心下了然,多半是咒文一類的東西,至於用處的話,很顯然與那些花朵有關,看來那的確是一個危險的物種。
“這些是什麼花呢,夫人?”藍調忽然開口詢問,察覺到婦人周身的氣息瞬間變得凌厲起來,他故作不知地偏著頭,委屈地低聲自語,“不能夠說嗎?我的意思是,我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花朵,那花室看起來就好像能裝下幾個人一般。”
“不是不能說,事實上,那花瓣裡面還真的包裹著人喲,那可是食人花。”頓了頓,婦人望著藍調那副既害怕又好奇的模樣,笑著說:“那種花叫做午夜魔蘭,是先輩們從人間界帶回來的一個物種,可惜魔界沒有黑夜,因此它們從來沒有綻放過,所以不用怕,只要不靠近是不會有危險的。”
“嗯。”藍調乖巧地點點頭,心下卻對婦人那種帶著明顯試探與警告的話語感到不屑,還記得之前在封魔山見到風颯時也是這般,平和的生活已經大大消弱了他們的警覺與能力,明明一個個都是不善陰謀、不攻於心計的本性,卻偏偏還要愚蠢地用言語來試探套話,果然是因為冰炎族避世太久生活環境太過於和平的緣故麼?看著婦人眼中那已經放下卻依然殘留著些許的淡淡戒備,藍調心中冷嘲,這樣的種族遲早會逐漸消失在歷史前進的紅塵中,在無人可見的角度勾起一抹淡然的諷笑,他不怎麼負責任的下著結論。
藍調跟著婦人的腳步,卻許久都沒有走出那片看起來並不太大的花圃,就好像走在一個虛假的迷宮中一般,明明眼睛已經看到了不遠處的盡頭,看到了簡樸的房屋,看到了在冰面上嬉戲追逐的孩子們……卻彷彿中間隔著千萬裡的距離,任憑你怎麼前進都靠近不了分毫,一直徘徊在那片午夜魔蘭的花海中。
似乎看出了藍調的疑惑,亦或是每一個第一次經過這裡的人都會有這同樣的疑惑,婦人笑著解釋,“放心,這條路就是這個樣子的,很快就會到了,要不……”大概是擔憂藍調在枯燥的路程中太過於無趣,婦人試探性地問,“我給你講講午夜魔蘭的傳說怎麼樣?”
“好的,謝謝。”藍調簡單的回答,充分演繹了一個性格內向害羞卻很有禮貌的少年形象。做戲這種事情藍調是駕輕就熟,甚至曾經還在修面前裝過一段時間,儘管結果不怎麼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