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是太忘恩負義了。”
“跟我說嘛,他們到哪裡去了?”布蘭說,“我想知道。”
“我也是。”瑞肯應和。 、
‘‘唉,好罷。,’魯溫喃喃道,“只要先民的國度還在,‘盟誓’便仍有效力,經過英雄
之紀元、長夜和七大王國的誕生,許多個世紀之後,其他的民族也終於渡海而來。”
‘‘最先來到的是高大金髮的安達爾戰士。約八千年前,他們帶著精鋼打造的武
器,胸膛畫了象徵新神的七芒星,渡海殺來。先民和他們的戰爭持續了數百年,六個
南方王國一個接一個落入他們手中。只有在這裡,冬境之王擊敗了所有試圖穿越頸
澤的軍隊;也只有在這裡,先民依舊佔有一席之地。安達爾人燒燬了所有的魚梁木
叢林,砍倒人面樹,一遇森林之子便肆意捕殺,所到之處均大力倡導七神信仰,貶抑
遠古諸神。於是森林之子紛紛向北逃亡——”
夏天仰天長嚎。
魯溫師傅嚇了一跳,停住講話。毛毛狗隨即跳起來,加入兄弟的長吼,布蘭心中充滿恐懼。“它來了。”他小聲說,語氣中有種肯定的絕望。他突然明白,自己從昨天晚上便已知道,因為三眼烏鴉帶他到墓窖去道別。他雖然知道,卻不肯相信,只下意識地希望魯溫師傅說得沒錯。那隻烏鴉,他心想,那隻三眼烏鴉……
狼嚎才剛開始,便告結束。夏天穿過房間,走到毛毛狗身邊,開始舔舐弟弟頸背乾涸的血塊。窗邊傳來翅膀拍打的聲音。
一隻渡鴉降落在灰石窗欞上,張開鳥喙,發出一聲尖銳、粗啞而痛苦的哀鳴。
瑞肯哭了,箭頭從他手中一個又一個地滑落,墜地,叮噹作響。布蘭把他拉過來,緊緊摟住他。
魯溫師傅怔怔地望著黑鳥,彷彿它是生了羽毛的毒蠍。他站起身,動作緩慢,宛如夢遊般地走向窗邊。當他輕吹口哨,渡鴉便跳上他纏著繃帶的前臂。鳥兒翅膀上有幹掉的血跡。“一定是獵鷹,”魯溫喃喃自語:“或者是夜梟。可憐的傢伙,它能活著抵達真是奇蹟。”他取下鳥兒腳上的信。
眼看學士展開信紙,布蘭發現自己止不住顫抖。“信上說什麼?”他問,同時更用力地抱緊弟弟。
“小子,你已經知道是什麼了。”歐莎說,話中並無惡意。她伸手摸摸他的頭。
魯溫師傅抬起頭,木然地看著他們。這位身材瘦小,灰衣灰髮的老人,長袍袖子上沾滿血跡,明亮的灰色眼瞳裡淚光晶瑩。“大人,”他用一種整個沙啞掉、乾癟掉的聲音,對公爵的兩個兒子說,“我們……我們得找個熟悉他容貌的雕刻師父了……”
珊莎
在梅葛樓深處的高塔房間裡,珊莎將自己徹底投入黑暗。
她拉上床簾,昏沉沉地睡去,醒了便哭,哭累再睡。睡不著的時候,她蜷縮在被
窩裡,哀慟欲絕,顫抖不已。僕人們來了又去,為她送來一日三餐,但她一見食物就
無法忍受。於是一碟碟碰都沒碰的飯菜在窗邊桌上越堆越高,直到後來發酸發臭,
僕人將之收走為止。
有時候她的睡眠沉重如鉛,整夜無夢,等醒來精疲力竭,甚至較閤眼時更累。但
那還算好的,因為她若是做夢,必定與父親有關。或睡或醒,她眼中所見都只有他被
金袍衛土按倒在地的景象,伊林爵士大跨步向他走去,一邊從背上的劍鞘裡抽出
‘寒冰”,然後……然後……當時她只想把頭轉開,她真的好想把頭轉開,但她的
雙腳早巳綿軟無力,於是她跪倒在地。而不知怎地,她就是無法別過頭去。四周的人
大吼大叫,她的白馬王子剛才不是對她露出微笑麼?他真的笑了,她以為一切都沒
事了,但只有一瞬間,接著他便說了那句話。父親的腳……她只記得他的雙腳猛烈
抽搐了一下……當伊林爵士……當他的劍……
我也死了算了,她對自己說,她發現這個念頭一點也不可怕。假如她從窗戶
縱身跳下,便可結束一切苦難,多年以後,吟遊詩人會歌頌她的悲傷。.她將支離破碎
地倒在塔下的石板上,純潔無瑕,令所有背叛她的人均感羞愧。珊莎幾度穿過臥室,
敞開窗扉……但勇氣就在那時離她而去,她只能哭著跑回床上。
女侍送飯來時,曾試著和她說話,但她一概置之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