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兩顆雞蛋,三個小花捲,半碗麵條。他這種人,不該死嗎?”
“聽上去是應該。”
水玲瓏笑一笑,帶點挑釁地,“所以他現在死了,醫生說他死於心肌梗塞,而有人則說,他是被鬼掐死的。我更喜歡後者。”
這就直接叫板了,她一個晚上裝神弄鬼,就是為了這個──如果“我”,殺了一個該殺的人,你會如何?
我會如何?方曉飛默默地想。
水玲瓏緊盯著方曉飛,方曉飛也在盯著她,兩人在夜色中對峙著,湖面的冷風吹過來,侵入肌膚,令人肝膽俱寒。
“水玲瓏,你知不知道什麼叫弄巧成拙?”方曉飛突然冷冰冰地說。說著,眼波一閃,一股無言的壓力天河瀉頂一樣澆灌下來。
這位年輕的警察竟有如此震懾力,還真小看他了,猝不及防的水玲瓏臉色一變,感覺當今之計還是以靜制動比較好,便淡淡地說:“請指教。”
方曉飛眼神如鐵,堅硬冰冷,“我可以明白地告訴你:不管誰犯了法,我一定不會放過她。”
“殺人者死。你們也一樣會給他一刀的。”
“不。金剛怒目,但和阿修羅完全是兩碼事。”
水玲瓏得了這一句,方覺得眼前這個警察是個硬角色。這場對手戲一不小心就會讓他搶了風頭,可戲唱到這一折,正熱鬧處,無法謝幕,便笑一笑使出自己最擅長的功夫,“何必呢?種花的總好過栽刺的,修道兒的總強似打牆的。人情留一線,日後好相見。”
方曉飛馬上就不軟不硬地給頂了回去,“若講人情,你又何必端出藍星兒一案呢?你不就覺得此案缺乏公正,所以要討個公正嗎?謝謝你用這件事提醒我──要我這個作警察的,遵守職業道德,稟公執法。”
水玲瓏給說住了。她沉默片刻後,“真不愧黨把你培養了這麼多年。”
“這麼說,誰使錢就聽誰的?有錢就行了?”不過她從話中逮著一話把兒。
方曉飛似笑非笑,“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我取的也是這個‘道’,那個人他罪有應得。”
“誰有罪誰無罪,只有法律才有權界定。你沒有。”方曉飛說。
“我遵循的是天理。”水玲瓏強調。
“天理下界,也要入鄉隨欲。”
水玲瓏歇了口氣,她料不到方曉飛口才竟如此凌厲。忙打疊全部精神說:“王法一丈,身高丈二,有些人是置身法律之外的。惟一的辦法就是削足斷腿讓水漫過他的頭……”
“對,是該這麼做!但做事的人,不是你,而是警察。”方曉飛反駁,“有人摸走你的錢包,他是賊;你氣不過,也摸了他的錢包,那,你也是賊。卿本佳人,奈何作賊!”
方曉飛一句趕一句,水玲瓏針鋒相對,“官與賊本就一牆之隔。”
“人與狗也就一張皮毛之別,但狗咬人,人不可咬狗。如果那是條瘋狗,你就更得不償失。”
“那狗咬了人該如何?”水玲瓏此時已落在下風。
“用打狗棍。”
水玲瓏沉默片刻後輕輕地說:“我也希望這是個法治的社會。希望。可是在希望尚未變成現實之前呢?”
在理想與現實之間,總會有一段不小的差距,這個空白該怎麼辦?
“羅馬不是一天建成的。水處長,照你的辦法永遠也不會成為法治社會,但照我的辦法,卻有可能。”方曉飛回答。
水玲瓏聽著突然笑了,“好啊,那你抓我!”
這話就有些耍賴了。──你不是講法律嗎?我說我殺人了,你抓我啊!
方曉飛盯著她,有些警醒又有些勸告地,“人生三尺,世界難藏。誰要真的做了,誰到時就得認了。水處長,我倒寧願你是好心,但有時好心也會辦壞事。那就是錯上加錯。”
“什麼意思?”
方曉飛盯著她的眼睛,“那晚藍星兒進了某人的房間,然後她就跳樓了,但在她進房間之後跳樓之前到底發生了過什麼,你並不知道……”
水玲瓏這下給擠兌得沒詞了──如果她知道,那她當時就該站出來指證,但她沒有;若她不知道,那她今天所說的一切,就是誣陷,外帶謀殺。
這事怎麼說,她都不佔理。
只怪剛才話說的太滿:我在替天行道。行天道就該是光明正大的,心之所動,行之相隨,又何苦玩陰的?就算謀定而後動,也該是陽謀,不該是陰謀。水玲瓏她畢竟是官場中人。有些事她應該能兜得轉的,完全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