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煙眉明白,她也是人,一個普通人,一個常常充滿希望卻又常常失望以至於絕望的人。
她輕輕地說:“我其實是一個很現實的人,因為我出生在一個醫生世家,每天面對的都是活生生的生老病死,沒有半點浪漫可言。雖然也在書上看過那種生死相隨的愛情,但我還是不相信,兩年前我見了他,沒想到一個男人會那樣痴情,會那麼長久地惦記著一個女人。所以我開始有點相信了。”
楊小玉這時插了一嘴,“可惜呀,這個笨蛋愛錯了物件,自古多情空餘恨。所以活該他倒黴受罪。”
龍琪聞言一震,她的臉上,浮上一種無以醫治的傷感。──心病難醫!
她搖了搖頭,“不,小喬,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其實……算了。”
喬煙眉看著她的傷感,暗暗掐了一下楊小玉,“你成心。”
“我就是成心的。不讓她痛,她就記不住這個教訓。”
“記住又怎樣?”
“如果還有機會愛一次,她就不會輕易放棄。”
“還有下一次嗎?”
“愛情是一種命運,輪得到誰,輪不到誰,皆有定數。”
喬煙眉聽得這話,不由心裡一動,沒來由地想到了小方,她看著楊小玉,對方顯然跟她動得是同一副心腸,於是兩人心照不宣地一樂。龍琪卻沒有聽到那兩人的嘀咕,也許是想緩衝一下那份難以平靜的心緒,她站起來,走入花叢深處,其時,月上中天,清輝皓然如積水空明,花影如菱荇浮動,花園在空中,風來影動,恍然應了一句詩──海上有仙山,人在虛無縹緲間……
良辰美景奈何天!
奈何!上天在創造了美景的同時又生出了多少的無可奈何?
……
“喂,老眉毛,你剛才給她扎的那一針,到底是治什麼病的?”楊小玉開口問道。
喬煙眉很吃驚,“怎麼?你每天跟著她,你會不知道?”
楊小玉聳聳肩,“廢話,我又不是醫生。”
喬煙眉微微一笑,接著又嘆了口氣,故作深沉,一言不發。
“有屁快放,小心憋著。”
喬煙眉還是不說話。
楊小玉這下急了,“到底什麼病?很嚴重?沒藥可救?”
喬煙眉笑了,“瞧你急的,告訴你,不是什麼大病,而且呢,藥特別好找,遍地都是。”
楊小玉被對方說得心癢癢,“遍地都是?那是什麼藥?”
喬煙眉眼睛轉了轉,“你說,咱們中國最不缺的是什麼?”
“最不缺的是什麼?是土地,我們國家地大物博……”
“得得得,拉倒吧,誰要你背地理課本,想點實用的。”
“實用的?”楊小玉皺著眉頭,使勁琢磨,但還是想不出來,“得,你告訴我吧,算我笨,行不行?”
喬煙眉笑意閃爍,“說你笨你還真笨,咱們國家最不缺的是人!”
噢!楊小玉開竅了。
喬煙眉意味深長地:“咱們十幾億人口,除了女人,就是男人……”
“你的意思是說……給她找個男人?”楊小玉笑。
“她陰陽失調,所以導致心煩失眠。”喬煙眉笑一笑,故意壓低聲音,“至於怎麼治,那就看你的了。”
“哇,看不出你一付仙女下凡的清純樣子,說起話來這麼赤裸裸的。”楊小玉大笑起來。
“我是醫生。”喬煙眉腰一挺,“醫生要講科學,科學的終極目的則是追求真理,而真理呢,就是赤裸裸的。”
楊小玉笑,“好,我喜歡。不過──”
她到這兒轉了個彎,看著喬煙眉,“你能看出別人的病,卻看不出自己的病。”
喬煙眉臉色有點變,“我有什麼病了?”
“心病,”楊小玉輕輕地,意味深長地,“有一個死結,打在你心裡。所以,你不快樂。如果你不解開它,你永遠也不會有快樂。”
喬煙眉沉默。眼神變得悽迷。
楊小玉繼續說:“為什麼不為自己治一治。”
喬煙眉說:“醫不自治。”
“不,”楊小玉搖頭,“這種病,除了自己,誰也幫不了你。”
喬煙眉嘆了口氣,“行,別說我了,你不也有個心病?”
“我?”楊小玉見對方的矛頭突然指向自己。
喬煙眉眼神一閃,掠過一絲殺氣,“告訴我,你隱姓埋名潛伏在龍琪身邊到底想做什麼